天阴欲雨,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深秋少有的湿意。
洗剑池旁的凉亭里,张浅墨打了个喷嚏,苦笑说道:“修道之人,寒暑不侵。想来是兔子在骂我。”
陆天罡没接他的话茬,而是变戏法似得掏出了一个酒壶,自顾自的对着壶嘴喝了两口才说道:“第二关是怎么回事——可别把他累死了。除了你我可就这么一个朋友,一下损失一半,我可受不了。”
张浅墨闻言道:“放心,这第二关本来就是个添头。我拜托了小师叔关照,他应该正玩得开心呢。”
苏执白一点也不开心。
因为一“头”体型壮硕的兔子正在鄙视他。
一人一兔之间,是一局残棋。兔子说:“你又输了,臭棋篓子。”
巨鹰本来正兀自闭目养神,听了巨兔的话之后,竟然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看着“小师叔”的眼神,苏执白突然绝的太玄山很太很玄。
“少年郎,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兔子鬼祟的搓着肥壮的前肢,三瓣子嘴咧开一个可疑的弧度说道:“西京城里有卖狼肉的喔你懂得,你大王我是无利不起早啦!”
苏执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懂了。然而他却很想反问一句:“你的闽南腔,哪里学的?”
讨价还价了一会,苏执白允诺了十斤野狼肉后,兔子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巨鹰说道:“小师叔,到时候许你两一斤。”
巨鹰不屑的看了眼兔子,俯下身去,载着一人一兔返回两忘峰。
段嫣然等巨鹰落地后,先是冲后者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猛地抱起地上那只怕足有三四十斤的灰色巨兔,亲昵的拱着对方毛绒绒的脸。一时间别院里充满了兔子:“放开本王!”的呼喊。
由于苏执白来回太快,直到一炷香后,才开始有其他少年呼哧带喘的归来。这些少年显然没有苏执白初见兔子精时的惊讶,只是默不作声的交上玉牌和怀中抱着的兔子。相互之间也没有几个出声说话的。
段嫣然数够了二十一人之后,便吩咐道:“行了,你们这些家伙现在就沿山路直上,第一个到了峰顶就算是过关了。”
过关?
“师姐,第三关就是这段山路嘛?”人群里,一个满脸清贵气的少年问道。
“当然。不过我想提点你们一句,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山路难行,不在于坡度陡峭。
苏执白忘了自己是第几次回到这个路口,好像从别院出来,踏上羊肠小径不久,自己就开始不断重复这个循环。
上坡,蹒跚而行。遇下坡,盘山而行。蹒跚复盘山,盘山何其多。就是个傻子,此时也该知道这条路不是用脚就能踩出来的了。于是他开始琢磨,到底是什么原因。
同一时间,陆天罡正有些担心的看向两忘峰。
张浅墨见他那副模样想要开解,却最终还是说出了实话:“在这条路上,心里越是有执,便越是会遇到障碍。要想过关,便只有两相忘却。”
陆天罡嗤笑道:“你说的倒也轻快,现在让你走你能过关?天知道你们几个走了什么运,正巧赶上剑圣云游,不费吹灰之力便成了坐下弟子。”
张浅墨闻言并不生气,反而很有些认同的回道:“十五年前师父云游,我们几个师兄弟确实是很有些运气。但要真说起来,师父若不是把我们带回来,怕太玄剑霄自此便绝了门户了。毕竟这第三场,才是千万年来拜入太玄剑霄最大的门槛!”
“祖师一身修为通天彻地,臻至传说中的羽化境,虽没踏出那一脚,但寿元足有八百七十二年。他老人家四百多岁时才收了师父这一个徒弟,八百岁上收了第二个徒弟。师父他老人家说,自己达不到祖师的修为,所以不会像祖师那样活得久长。为了不断绝太玄一脉,才破例带我们几人上山。但是,如果能按祖制收一个徒弟,对师父来说,是了却心愿的事情。”
张浅墨望着两忘峰上,坦诚的说出了自己就是运气很好的事实。其实,当他上山后没多久,从自己师父嘴里听说太玄剑霄的这个规矩之后,就一直固执的认为,自己这个太玄首徒名不正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