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该死……”</p>
用力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岳雨楼的状态显得很不好，但他心知现在已是整改计划最紧要的关头，不容得一点闪失，便强打起精神，向下方的那一万多台杀戮机器下达了命令……</p>
“不朽万人军全体听令，撤退！”</p>
“什么？”</p>
看着那恐怖的黑色洪流开始迅速往后撤去，已经浑身脱力，只能靠着爱葛妮丝怀里的聂百里立即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p>
“为什么？”</p>
面对聂百里的疑问，岳雨楼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闭上双眸，展开双臂。</p>
“赫莱士共和国特别空中机动军团——绯红之镰，残存兵力6792人，光明教会第一次空中机动十字军——蔚蓝之锋，残存兵力6281人，强化生物改造兵团——不朽万人军，残存兵力7436人……”</p>
听着岳雨楼将那精准的数字一一道出，聂百里没有任何吃惊，只是轻咳呃数声，艰难的笑了笑……</p>
“呵呵……你成功了，成功的把我们都骗来，也成功的将我们变成为祭坛上的血祀，我们都已经身处此地无法自拔了？不是吗？”</p>
“还有……”</p>
听闻此处，岳雨楼的嘴角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p>
“……缇灵公国国立骑士团，残存兵力……四人。”</p>
缓缓睁开双眼，岳雨楼将视线投向了下方，处于两军对峙间的王宫正殿……在那里，一面紫色的残破大旗，正迎风翻飞，猎猎作响！</p>
“嗯？他们是……”</p>
瞪大双眼，聂百里看到的是，大旗之下，一手持旗，一手握剑，满脸傲色的秦晏阳，所谓猛士一人，可当万军，便是如斯气势！</p>
“……他们为什么不走？留在这个只有绝望的地方，还有什么意义……”</p>
“哈哈哈！”</p>
岳雨楼的笑声将聂百里从自言自语中拉回到了现实，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岳雨楼的笑声里有一种他很熟悉的坦荡，有些类似于那个既疯狂又虔诚的男人……</p>
“聂百里，那你又是为何要留在这个只有绝望的地方？”</p>
“………………”</p>
“因为，他们和你一样……人类心中的希望，是一种可以超越神的力量！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你们面前，出现在你们这些真正强大的人类面前，将绝望，恐惧带给你们……”</p>
“你……希望了解什么？或者得到什么？”</p>
“你们！究竟可以承受多大的悲伤，多大的绝望……人类的意志究竟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这……就是我想要知道的。”</p>
“哦？我也算是吗……”</p>
“当然！”</p>
“怪人！魔王！变态！杀人狂！不可理喻！”</p>
突然，两人那异常晦涩的对话被爱葛妮丝那一连串娇叱所打断，看着那张写满愤怒和厌恶的小脸，岳雨楼忽然无奈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p>
“算了，既然有另一个世界的人在场，那些闲话不说也罢，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p>
摆了摆手，示意爱葛妮丝可以将聂百里带走后，岳雨楼便迅速朝着自己的旗舰飞去。</p>
“他……就这样走了？”</p>
“不，他没走……直到达到他的目的前，他永远也不会放我们走，目前只是暂时让我们喘口气而已。”</p>
看着岳雨楼迅速消失在视线里，聂百里知道自己又一次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p>
“那现在怎么办？”</p>
聂百里没有回应爱葛妮丝的话，而是缓缓抬起右手，并在对方有些害羞的躲避中按在了爱葛妮丝那裸露的香肩上……</p>
“抱歉，让你为了我而受那么严重的伤，一定……很疼吧。”</p>
原本白皙水嫩的肌肤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淤青和伤害，显得触目惊心，看着这一切，聂百里心中的愧疚几乎让他的右手有些不由自主颤抖……</p>
“没事……游戏而已。”</p>
话虽是如此，但谁都清楚，游戏里的伤痛并不比现实要小多少……</p>
“吾主，仁慈的光，给予眼前生灵无差别的庇护吧……”</p>
没有再多说什么，聂百里开始用一种只有大主教级别才能知晓的古光明语念动祷文。</p>
“这是……”</p>
随着他嘴唇轻启，一团炼乳色的白光开始在他的右手绽放开来，同时爱葛妮丝竟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害在飞速愈合的……要知道，黑暗精灵不但无法接受光明元素的治疗，更有可能会遭到伤害，但聂百里此时所做的一切却颠覆了亚山这条铁律。</p>
“难道是古戒律法术！法耶尔，不要再念了！”</p>
似乎想起了什么，爱葛妮丝脸色猛地一变，立即想要打断聂百里的祈祷，但此时她才发现对方的手竟然和铁钳一般，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掰不开。</p>
“马上就……唔……”</p>
话没说完，聂百里原本就苍白无比的脸庞突然血色尽退，喉头也开始剧烈蠕动起来，仿佛要吐血般，当坚强的他竟然强行压下了胸中的血气！</p>
“不要念了……”</p>
两道泪痕缓缓从白皙的脸庞滑过，爱葛妮丝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被治疗……古戒律法术，光明教会一种少数不带有元素性质的神术，对于使用者的要求极高，最有名的治疗术据说连恶魔都能治愈，但却要使用者承担被治疗者两倍的痛楚，可谓是自虐系神术的顶端，连痛苦神殿的大恶魔们都自愧不如的东西。</p>
“好……了……”</p>
终于，漫长的三十秒后，浑身彻底被汗水打湿的聂百里重重倒在了爱葛妮丝怀中，虽然身体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但不知为何，聂百里脸上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p>
“笨蛋……笨蛋……你这个大笨蛋！”</p>
紧紧抱在怀中之人，爱葛妮丝第一次将自己的的心扉彻底打开……</p>
“呵呵……别哭，一时还死不了……你能先带我回旗舰吗？刚才不朽万人军的撤退总让我感到很是不安，或许正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在我们所不清楚的角落酝酿着……虽然现在形同废人，但我必须回到自己的位置。”</p>
“嗯……”</p>
须臾，黄昏穿云号的甲板上</p>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p>
背着双手，面色的平淡的直视前方，就在岳雨楼身后，孟他努，鲨鲛，卡卡西，克拉苏德几人正面色复杂的看着同一个人……依旧手捧着书的特里威廉。</p>
“别告诉我，你们三个连一个不成熟的龙之力量使用者都拦不住。”</p>
“领袖，不是我们拦不住，而是……唔……”</p>
孟他努说到一半，又发觉到不妥，立即就灰溜溜的退回到队列里。</p>
“不管他们的事，是我最后放那个女孩上去的……”</p>
合上手中的书，特里威廉缓缓走到了岳雨楼身后，并一曲膝盖，半跪于地。</p>
“……请领袖责罚。”</p>
“为什么？”</p>
“我……也不知道。”</p>
微微叹息一声，岳雨楼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只是显得有些沧桑……</p>
“我曾说过，你们不是我的奴仆，也不是我的属下，我们只是一群因为志同道合而聚集在一起的流浪者……我不会责罚你，也没有权力责罚你，假如某一天，你们觉得这个组织已经背离了成立时的初衷，也背离了你们各自心中的信仰和原则，那么……可以选择离开，毫无顾忌的离开。”</p>
“领袖……对不起，因为属下的一时冲动。”</p>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老实说来……”</p>
微微仰起头，岳雨楼忽然自嘲的笑了笑。</p>
“……我本根算不上一个合格的领袖，赏罚不明，感情用事。”</p>
“领袖……”</p>
“罢了，此事不要再提了。”</p>
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站起来后，岳雨楼忽然一展双臂，微笑着拥抱起整个城市。</p>
“要揭开了！这一夜最后的大幕！”</p>
轰！</p>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的震荡比上一次的还要大，仿佛地下正有一个巨兽在苏醒着，咆哮着要毁灭上方的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