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之夜。残余的血腥味还未消。
夜中隐隐传来马蹄声,不知什么微微反射出一点只属于金属的光芒。
蓦然,尖锐的“咣当”一声划破天际,火把剧燃起来,照亮了长羲城门前的空地。城楼上的军队不假思索地放箭,下面的南殷军节节败退。却不知何时,一群殷兵登上了城楼,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了弓箭手。
此夜,将彻底不会宁静。陈戬微微眯起眼睛。
暗道中,一群人急忙持着矛携着盾跑出,登上城楼,与上头的殷军厮杀起来随后,又一群人奔出城,与城外的殷军殊死搏斗,鲜血满弓刀。
“突围!”突然,只听得皇甫昌下令围住这已浸透鲜血之地,而从侧翼攻入长羲军中。
长羲郡守心中微微有些打颤……他愿意相信羿稷,愿意相信天子诸侯,可……他看向不远处的陈戬。城是守住了一时,可却要以一片狼藉与兵力损失为代价……他呼了一口气。早便有人提议他投奔于殷,可他,确执着地信着羿稷呐……
到底该如何啊……
长羲的军队愈加的混乱。郡守的手心捏出了汗,牙齿咯咯作响,着急起来。陈戬转过身,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冷静,然后居高临下注视着战场。嘴角扬起谜之微笑。
长羲军要抵挡不住了。就在这攸关之际,却见陈戬大手一挥,旁边窜出了一群伏军,或是张弓搭箭,或是跃马横刀,但无一例外,但都将锋间对准了殷军——
陈戬微微仰起头,眺望着。旋即默默地看着墨遗。
空气仿佛要凝固,此般寒意,直逼心底;此般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之间墨遗眼睛微微一闪,扣了下手掌——同一时刻,只见最外圈的“羿稷军”蓦地将刀箭对准了敌人——真正的羿稷兵士。墨遗又抬起头,和陈戬四目对视。
……
你果然还是这么心计呢……陈戬眼睛深处的微光说。
可惜……
我也是……
只见那士卒一吼,蓦地举刀枪张弓弩冲去。本料得敌军会措手不及,谁知竟趁机散去,殷军不及反应,一时发愣。陈戬见状,又呼出千百将士,随即立马下令冲锋杀敌。皇甫大呼一声,掉头带人遁去。羿稷军乘势追去,却不知深浅,入了埋伏。谁料得那计中计,殷军却又陷入了险境……
如此僵持甚久,双方却都计穷,硬碰硬打起。以此之势,不知要到何日方才有个了结。
上官懿微微扶额,拭去满头汗珠。
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命人携来一套敌军军甲,披甲欲去。
他人忙叫住:“所为何事?”有激动者竟已愤愤不平。
上官懿深吸了一口气。“僵局何以了?”
众人沉默——
“既年少,则应气冲云霄;人固有一死,身为将士,牺牲于战中难少。乃为一枭。”
战旗飘扬,上官懿留下了一个背影。
战场上更是硝烟弥漫,其势可翻云覆雨,翻天覆地,如是末日之至。
就在那轰烈的一刻,羿稷军中不知谁传出消息:“将军战亡了!”四周那人也不分真假,俱慌起来。远处的人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却都手忙脚乱;精神混乱间,大军节节撤退。陈戬一愣,却不知何事,只是跟着撤。毕竟此时也不适于作战……
殷军见状,乘胜追击,打得敌军不堪,满地找牙。
连夜轻骑。
……
长羲一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获胜,众人欢呼不已,当夜摆酒设宴,一醉方休,欢饮达旦。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那一战后,墨遗都微微锁着眉。
林深叶茂,树根盘曲,树冠冲天。扭曲的枝干犹如魔鬼的爪。夜风呼嚎。众人见摆脱了追击,才缓缓停下。方回神,陈戬立众人间,问道何事。众人面面相觑。此刻,一个人低声道:“见大伙撤,便跟去……”另一个人却说:“打到半道,忽听得有人叫道将军阵亡……”
“谁说的?!”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爆出来,吓人一跳。只见将军倏地跃起,一副青面獠牙,怒目圆瞪,齿声咯咯,令人胆战。
场面瞬间静默,呆滞中唯有一处异——
“听其所言……”一人支支吾吾,指向低头不语的上官懿,没人见得清他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