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孤云躺了一天一夜才缓过神来。</p>
睁眼见龙月儿憋着小嘴，红着眼圈看着他，正将小手里哆哆嗦嗦端着的碗倾斜在他的嘴边，要倒些水入他的嘴里。</p>
雨孤云抖着双唇喝下些许，努力向龙月儿展颜一笑。</p>
却不想这一下倒惹得龙月儿大哭起来，丢下水碗抱住他道：“哥哥——你不要死呵——月儿——再不闹你——”雨孤云伸臂将她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哄慰。</p>
中午有几匹马急急地奔入院子里。然后听到大哥的脚步声从里屋迎出来问：“怎样？”一个声音回道：“有几千人呢，正往这边搜，怕明日晚间就到这里了。”</p>
另一个接续道：“那边也有人，把两面都堵死了。大哥，怎么办？”</p>
半晌不闻动静，显然那个大哥也没了计较。</p>
之后听大哥狠着声音道：“且等明日。他们若搜过来，就将这两个孩儿都杀掉，然后就地埋了。我们拿不到金子，他们也休想得到孩子。”说罢独自回屋去了。</p>
几个人听到这般言语，都没了主意。</p>
其中一个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去惹这个老皇爷？枉费了这多力气，却什么也得不到。”</p>
另一个劝解道：“谁知他是这等倔犟作风？竟连小公主的性命都不顾惜，怎样也不肯拿黄金来赎，真个气死人。”一边议论着，一边牵马去了。</p>
夜里窥着结巴抱着膝头坐在门边打盹，雨孤云见龙月儿萎在稻草堆里睡熟，轻手轻脚地起身，悄悄摸过去，将结巴拿在手里把玩的那把大匕首一点点从他手里抽出来。</p>
结巴显然困得狠了，虽然也有所惊觉，但只略微晃动，可醒不过来。</p>
这一下却把雨孤云吓得不轻，屏住呼吸滞在那里等待着将要临到头上的杀身之祸。</p>
片刻后见结巴又重新睡去，慢慢吐出一口气。把匕首握紧，猛地向他脖颈的侧面，要紧的咽喉处刺下。</p>
雨孤云头一次杀人，心里不免恐惧。</p>
但想着若不杀他，自己和龙月儿只有一死；更何况这结巴曾把给龙月儿看病的老者都干掉，自然不是什么善类，死也不枉。</p>
于是刚硬了心肠，叫这一刀不带半点软弱，直接把结巴的喉管和动脉切断。然后合身扑上，把结巴死死地压在下面，不叫他发出挣扎的声音。</p>
片刻后直起身体，才见衣衫上溅满腥臭的鲜血，淋漓得浑身都是。</p>
雨孤云被这血气所激，不但不觉得害怕，反倒杀得兴起，叫红染瞳仁。</p>
提着滴血的匕首慢慢推开房门，一步步小心地走入里屋，寻着鼾声来到榻前。借着透窗而入的夜光朦胧看清上面的人形，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他的心窝。</p>
这个大哥死得倒窝囊，连杀他之人是谁都不知就奔赴黄泉而去。</p>
雨孤云抱着仍旧迷糊的龙月儿走出这囚禁他多日的土屋后，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把龙月儿放到地上，拉着她的小手哄着道：“寻你爹爹去。”</p>
龙月儿听到这一句立时欢颜，把困倦都消失得干净，磕磕绊绊地跟在雨孤云身边向前走。</p>
两个小儿直行到天光将明时才看见为寻找他们而来的驻军的帐篷。龙月儿伏在雨孤云的背上指着道：“有灯火，在前面——”</p>
雨孤云却再走不动一步，慢慢软了双腿瘫下去。抬头见一颗硕大的启明星就在眼前悬着，为自己照耀出一片宽广的天地来。</p>
老皇爷见到瘦得不成样子的龙月儿后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龙月儿却有些怕，躲在雨孤云的身后不肯出来。</p>
雨孤云把前后经过仔细讲述一遍，叫满堂的人皆惊得瞠目结舌，都不肯信。但有送他们回来的军官佐证，却又叫人不得不信。</p>
老皇爷看着雨孤云轻轻点头，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忠勇，真个难得。去，先到账房领一百两银子花销，待来日再好好奖赏你。”</p>
经过这件事的教训后，老皇爷以为龙月儿只有像自己一般，学会满身的武艺能够自保才是上策。于是花重金请来一位名声不显，但怀有绝技的道姑到府里教授龙月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