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月儿正把水弄得淋漓时，听不远处传来言语声。转头见老者和雨孤云从掩映的树林间转出向这边来。</p>
老者手里提一张简陋的竹弓和几只铁头羽箭，雨孤云则提着两只锦翎翠羽的山鸡和用草杆串起的蘑菇。</p>
龙月儿瞧着不忿，远远地便喊：“怎地不带我去？”</p>
老者看她是如此小女儿的娇蛮性格，觉得可爱，笑着对雨孤云道：“你来日可要一生都忍下这等不堪的折磨？”</p>
雨孤云自然听得出老者语气间的调侃，不禁羞红双颊，抿唇笑着不答。只向走近的龙月儿道：“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唤。”</p>
吃罢山鸡炖蘑菇，龙月儿懂事地夸奖老者烹煮手艺高超，叫山珍变成美味。</p>
雨孤云见了却惊奇，以为是世间罕见，这个只要人赞的皇家公主竟也知道让别人得意。才知她正在一点点长大，慢慢学得懂事。心里分外地感动，看向她的目光也满含深情。</p>
龙月儿却忸怩起来，低下头不敢与雨孤云对视。</p>
老者在侧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以为人间万般都堪称短，唯有儿女之情最长。瞧着这对俊俏的小情人这般昭彰地秀恩爱，叫人忍不住怦然心动，倾慕不已，恨自己不再年轻。</p>
一边把盏，老者一边和雨孤云接续着二人之间未完的话题。道：“听人言，那个大王的武艺还一般，没什么称奇的能为；但他的妹妹却厉害，人称铁刀母夜叉，是个打遍这一带也寻不出敌手的人物。”</p>
龙月儿听这名号有趣，忍不住笑出，道：“怪不得戴个面具吓人。既然叫母夜叉，想必生得奇丑，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吧？”</p>
老者摇头道：“小老儿虽然和她打过多次交道，但只见她终日如此，不曾见过本来眉眼如何。也有机会和她过招，但不敌，丈量不出她武功的深浅。可她手重刀沉，堪比男子。招法更精奇，是个受过名师指点、下过功夫苦练的。”</p>
雨孤云饮一口茶，就着唇齿间的湿润轻嗯一声，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p>
这一问惹得老者不住地苦笑，半晌才道：“老天逼人如此地凶狠，叫一班虎狼当道，还能有什么办法？”</p>
雨孤云道：“就迁入更深的山里去，叫不论官家还是匪类都寻不到，不好吗？”</p>
老者摇头道：“没用的。其一，这些乡民的祖宗坟地都在这左近，怎肯舍弃？其二，山野穷僻，灯油盐茶等很多东西不能自足，只能到相近的县镇上购买。这里距万马镇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一天就可来回。若进更深山里，必要在途中过夜，一旦遇险可怎么是好？更何况那官府也必要寻了去不肯放过的。”</p>
听老者说得如此明白，雨孤云知道他也早已把前后左右都思虑得清楚，不用自己费心，无奈只得默声。</p>
龙月儿听出二人言语之中的意思，问雨孤云：“就和那个大王打吗？”</p>
雨孤云转头看她片刻，道：“不是正合你的心意？”</p>
龙月儿还是不知山高地厚的年纪，最好逞能，兴奋得把双手拍在一起。</p>
老者道：“虽然打这一字不是最好的办法，但目下没有其他计较，只好勉强一试。只愿那铁刀母夜叉能知难而退，暂时不再与乡民为难就好。其他的——等逼到眉头上再说吧——”</p>
抬眼看向雨孤云，道：“你可有十足的把握胜她？”</p>
雨孤云不善托大，道：“且等打过才知。虽不敢说胜，但也不致落败吧？”</p>
老者自知被逼入绝境，叫天地无门。没奈何，只好让雨孤云一试。先就起身跪下伏地行礼，道：“不论胜负，我先替众乡亲谢你的大恩。”雨孤云吓得忙过来拉他。</p>
和龙月儿去把拴在树上的马匹拉回，路上雨孤云一直无语。</p>
龙月儿不堪烦闷，道：“怎地不说话？”</p>
雨孤云咬唇片刻，道：“都说不惹灾祸，却还要乱搅这不相干的浑水，老皇爷知晓后岂不要骂我？”龙月儿道：“我不会说。”</p>
雨孤云道：“可三日之后又去哪里寻师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