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张老就如同黑暗中的雕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连他背在背后的烟杆也没有挪动一分。
天空、天色、阴风、还有他以及阿九的眼神,他们在黑暗中也都没变过。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动了,那是密林的方向。
一名老者从中走了出来,他一身灰白的发丝,全身都是灰白。
他拥有一双敏锐智慧的眼神,而且还带有一丝悲天悯人。
老者一出现,张老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沉声道:“刚刚发生了一件怪事,你难道不知道?”
那老者道:“我知道,他们也都知道了,魂牌都碎了,能不知道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好些年都没有开过口讲过话一样。
张老道:“那你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过来。”
老者道:“我过来,只不过是贪恋阳世的美酒罢了!”
不等张老说话,他又接着道:“我远远就闻到了一股酒香,应该就是这里了。”
指了指客栈,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起来,没有理会张老,直接就走了进来。
客栈里顿时一股寒意袭来,扑闪的油灯更加微弱了。
柜台前,阿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看着老者,并没有先前那样恐惧了,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阿九问道:“你真的是来喝酒的么?”
那老者点了点,道:“好些年都没品过人间的美酒呢!甚是怀念”
阿九有些忐忑的问道:“可我们这里不收冥币!”
老者突然笑了,露出满嘴的黑牙道:“我也没有收冥币的习惯,我身上只有白银。”
阿九缓缓舒了口气,道:“那你等着!”
他来到后院,只见苗雄、苗少华、苗小莲全都好似定格了一样,只不过苗雄要好很多。
他们都没有作声,连呼吸都好似没有,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特别是苗小莲全身正在颤栗着。
此时,小黑也是呜咽一声,就跑了进来,它更是害怕。
阿九闪过一丝惊讶,问他们道:“你们能看见跟我说话的那人么?”
他们一阵摇头,又一阵点头。
阿九有些疑惑道:“到底能不能看见?”
“他们可以看见!”
后面响起一道阴沉的声音,这是张老,不知道何时他也走了进来,就站在阿九后面不远处。
他接着道:“因为他是故意让他们看见的。”
阿九刚想问句“为什么”,张老摆了摆手道:“你也别多问,先去给他准备酒,此人我感觉没有恶意,如果有可能,可以打听下最近出了些什么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阿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来到仓库里面,装满了一壶酒后,就给老者送了过去。
此刻的大厅寒气已经弱了下来,而那老者坐在一张木凳上,收敛了身上冰冷的气息。
如果不是对方的这股气息,任何人都只会把他当做最平凡的一个老人。
阿九将酒端上桌后,道:“请慢用!”
老者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杯下肚,顿时开怀起来。
他叹道:“十多年的佳酿,还算不错!”
说完,他又满上一杯,喝下去,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
老者突然叹道:“小兄弟,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阿九怔了好几秒,才说道:“我只是做生意,服务两界而已。”
老者道:“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刚刚那三个鬼魂……”
阿九顿时吓了一跳,反问道:“他们可都是自找的,这能怪我么?”
老者一阵摇头,道:“可他们都是有登记在册的,而且他们还来自那里。”
阿九沉下心来,问道:“那又怎样?”
老者喝了一杯后,又道:“他们的老祖最是残暴,这些都是他多年的家当,你觉得会怎样!”
阿九有些不明白了,问道:“他将鬼魂当做家当?”
老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因为他此时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惊惧,这种惊惧似乎正是来自他所说的那个“老祖”。
看着他,阿九顿时不再问了,这种眼神就算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只不过他心中却掀起了无数浪涛,同时又有一股刺骨的凉意。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得罪了一个了不起的存在。
既然被称之为“老祖”,那绝对是不可想象的,只不过阴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他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