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还带着暮气的夜色已经完全盖了下来,红红的渔灯在夜色之中越显得明亮和醒目,浮荡出四条大小船只的阴影,若不是河岸不远处便是村落,这一个渡口还真有几分萧条的意味。
范家这条船上也高高地挑起了一盏灯笼,船舱两侧的席子已经垂下,满满当当地挤了六口人两只狐狸,船舱外,凉丝丝的夜风和着河水轻荡着,侧面的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儿们开始低低鸣叫,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对于之前大船上逃脱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自家的船上,艄公父子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未对此多言,左右大家都不过是临时在这里停泊一夜,而且那大船上的人在追赶时邪门地摔了好几跤之后就放弃了追人,想必也只是小事一件,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倒是丁澈,他那紧张的神情始终没有真正的放松下来,一会觉得这个端庄的夫人年轻的过分又漂亮的过分,一会又觉得范小鱼的那个活泼热情的“妹妹”总有哪里不对劲,就连一直沉默的那个独眼的仆人也总觉得似乎不像仆人,更觉得所有人的眼神都老是不停地在他身上飘,让他浑身上下总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只是他腹中实在饥饿,更是有史以来从未独自在旷野中过夜过,心中的恐惧还是占了上风,加之乐乐一直忠心耿耿地陪在身边多少有些安慰,终究还是没有跳船离去。****
为怕引起大船上的注意,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这一顿晚饭吃的异常安静,范通也体贴地没有询问丁澈任何问题。只是十分包容地接纳了他,同时还特意让出自己的位置来给他睡。
丁澈不想睡,可是连日来地疲劳和终于吃饱肚子的满足感还是让他很快就迷糊了起来,范通寻了个机会。索性偷偷地点了他的睡**。让大家都安宁。然后给他盖好了衣服。
“爹,我们可先说好了,只留他一晚上。”范小鱼把范通拉到船头,低声道。
“可是……”
“没有可是,爹,今时不比往日,要是换成前段时间,我不反对你帮人,可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拜托你这善心就先停一停。不要老是冒出来了。”范小鱼深知他的性格,直击重点地打断他地话。要是此刻这个丁澈还是当年小正太地年龄,说不定她还会心软,可他现在是个十四五岁地少年了,他们范家又不是收容所,何况自家的未来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范通搓着手赔笑:“我也没说一定要带着他走,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他一把。****小鱼,我们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不如等明天他醒来后再说好不好?”当了这么久的家人,难道还不知道他这是以退为进吗?范小鱼没好声气地瞪了一眼自己那因为三寸胡子而名副其实的“老”爹,心里头很清楚不把丁澈好好地安排他是绝对不肯罢休的,只好翻了个白眼。道:“好吧。那明天再说。”
回到船舱之中躺下来,意识陷入梦乡之前。范小鱼还在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只是随便解决一下这个大正太的问题,其实是也很简单的。他们可以在沿河找个热闹一点的地方,帮他把衣服当个合理的价钱,给他找辆车子或是一条船,再给他指点一下生活常识,以及外出行走所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就是了,毕竟,谁地人生都是要靠自己走的,靠不得别人。
夜慢慢地深了,另外的三条船也逐渐安静了下来,甚至隔着这么一段距离还是听得到有人在大声地打着呼噜。
所有的人似乎都睡了,天下的星星却开始睁大了眼睛,一闪一闪地俯视着人间,似是把什么都瞧在了眼里,却又什么都不说出口。就比如这一刻,它们看着小船上悄然地起来一个身影,轻轻地跃到了岸上,选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昏暗的渔灯照出模糊的身影,隐约可见他只露出了一只眼,正是假装仆人地罗。
罗先是仰头看了一会星空,又怔怔地望了一会小船,半响后才从怀中掏出了一段木头和一把小刀,小声地雕刻了起来。
船尾处,依然翘着二郎腿,似乎睡得没日没夜的范岱,慢悠悠地又闭上了眼睛。
丁澈陡然地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船舱中空无一人,他的旁边只依偎着两只肚子都是圆滚滚的狐狸。****
透过竹帘,昨天船尾的那个大汉已然不见,取而代之地是正在做饭地艄公父子,而船头处,一个梳着十分简单式的少女正随手把梳子轻插在自己地乌黑的秀上,双手灵巧地帮着妹妹绑着双髻,然后系上彩带。甲板上,那个和悦的中年人正在钓鱼,他的夫人则贤淑地坐在一旁,翻看着一本书籍。
丁澈下意识地立刻坐起,先先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现小船还是停留在昨天的位置上,而且左右就只有这一条船了。=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