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彦,你丫又快了一拍。”张峰稍有些不耐的撇着区彦,认命似的说道:“在我唱过的两个呼吸间拨弦就ok了,可以吧?”
“大哥,我们又不是呼吸同步,我怎么知道?”
区彦也有些脾气,随意将贝斯放到台子上,揉了揉脑袋,嘟囔着,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我知道你着急,我们都着急,谁他妈不知道还有三天开幕?可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的,能有什么办法?”
一连几个问句,直接让张峰哑口无言。
事实如此,还有三天时间音乐节就会开幕,鬼知道这二十多天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都停留在了台子上进行合练。哦,对了,还有睡觉,平均每天的睡觉时间不足五小时每个人的气色都不算好,明显感到心力憔悴,日渐瘦削的身体,脸上挂着的黑眼圈,就是最好的证明。
燥,是音乐带起来的躁动。不是摇滚,而是排练到想吐的音符。无法否认,我们奉天乐队这几个人对音乐是绝对热爱的,但,这种热爱,已经在这几天的时间中,消耗殆尽。
经历这些之后,假设我能回到过去,回到校园,有人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绝对不会说是玩音乐,更不会是劳什子的登台表演。
任何一条路,想要走下去,想要比别人出色,想要选择的这条路给自己带来直观的经济收益,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哪怕想死,哪怕它把你折磨的痛不欲生,都要坚持,否则,这条路凭什么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
现在,就是。
张峰在沈阳混迹多年,曾拒绝过不少唱片公司的邀请,因为他的才华,绝对能够让大众所接纳。音乐圈子里的天才不多,但他一定算得上是一个。
但,他因为自己的梦想,独到的音乐理念,他放弃了那些机会。那些可以让他、让家人衣食无忧,功成名就的机会。
年少轻狂。
这是前几天我们喝多了之后,张峰自己总结的四个字。幸好,他没有再度拒绝,选择了接受张北草原音乐节的邀请。
能说他背弃了自己的梦想吗?
能说他为了金钱,为了更加富足的生活,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吗?
不能。
这只是他在经历了生活带来的风雨之后的改变,他抵抗,他顺服,他接受,他悖逆,都是不同阶段,所产生的感悟,随心且随性。
不过,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他要带着我们三个拖油瓶去。
他的野草彻底被火烧尽了。
现在只有奉天。
气氛由于区彦的态度,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张峰不吭声,我跟文彬更是不方便说些什么
安慰?
我们有什么资格?只是恰巧这次合练的问题出现在区彦身上而已,要知道出错最多的可是我,一个从未登过台,没有在公众场合下演出过的半吊子!
趁着这个间隙,点上一支烟,塞进张峰嘴里,然后自己点上一根,祈求着尼古丁能够让我们冷静下来。
乌镇的九月不算冷,可现在的气氛很冷。
如果什么事物到达了顶点,一定会发展到其他方向的。比方说,下一刻他们就会大打出手,比方说,奉天乐队会在这次争端之后濒临解体
这些东西,都不是我们所想看到的,在发生之初就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很重要。
烟雾,渐渐弥漫了台子,一层淡淡的膜状气体,将我们笼罩在其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无法预料到对方的心理活动,就算平时再怎么亲密无间,现在也会觉得有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