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了过去,我在脑海里无数次想着白桃接通电话后该说些什么。
想念?眷恋?还是直接阐明目的,让她过来见证我完成承诺的时刻?
这些问题我现在想不清楚,毕竟,名义上她已经不属于我,我们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个体,唯一相关的,大抵只剩下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情分,还是时光积淀下存在的点点情分。
我甚至会去怀疑,假设我们之间不去考虑一起长大的这个因素,还会剩下什么?
一无所有
没给我太多的思考时间,电话很快就被白桃接听,三天,却像三年,甚至更久。
终于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声音,可不知怎的,我察觉到了隔阂,哪怕,仅仅她只说了一个‘喂’字。
“在忙些什么?”
“刚下班回家,有份文件需要审一下。”白桃淡淡回答,她掩饰的很好,至少,我没有感受到她的疲倦。
“哦”
将不该出现的心疼隐藏起来,笑道:“我到张北了。这里有草原,有一帮子志同道合的人,有音乐,真的很好。”
“呵,开心就好,你加油啊。”白桃笑着附和。
“可这里没有你。”想都没想,就将我最想告诉她的话,说出了口。
这里有很多我喜欢的东西,志同道合的人,有很多曾在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可这里没有我最爱的人,没有她的一切,都是不完美的。
陡然,沉默。
电话里唯一传出的声音,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相隔一千公里距离的空气。
“许诺。”
过了十分钟左右,白桃开口叫我,她轻轻的吐了口气,说道:“希望你认清个问题,我们”
“我们没有关系了。”
终于,这句话还是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事实有时候是很残忍的,更让人难以接受,比方说,现在。
“我们”
我真的很想说,我们真的这样了吗?可话到嘴边,却被咽下,不管能不能接受,事实就是事实,总认不清现实的人,见识的多了,也就能够看的清了。
“是啊,我们没有关系了。”
嘴角上扬,笑,有时候真的不能代表心情。
“嗯,还有什么事儿么?”白桃问道。
明知道她要挂断电话,然后给自己做一顿饭,甚至吃饭的时间都会牺牲,用来审阅文件,她很忙,但我却不想挂断电话,因为我缺少一个以后跟她联系的身份。
理由有很多种,可身份只有一种。
我是自私的,接受不了除了她男人之外的身份,所以,就让我最后天真一次吧,假设她还爱着我,假设我们还是恋人,假设我们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互诉衷肠。
迫切开口:“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来吗?”
“从沈阳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旅行的意义是什么,我究竟怎样才能配得上你,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可我发现,没有你的旅行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你在乌镇走的时候跟我说,许诺,我知道你的梦,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就去实现它吧。”
没有理会白桃,我自顾自的说着,很怕她会在某一刻厌倦,然后决绝的挂断电话,女人,不感性的时候,大多冷血。
她安静的听着,偶尔会应上一声,一如既往的耐心,更是一如既往的宽容。
此刻的我,在张北的草原上,这个夜,有星空,有风,有烈酒,有对面的篝火,道友在拨弄琴弦吟唱,可我没有她,没我最爱的人,哪怕我们此时正在通话,哪怕,她还存在在我心中那个最柔软的地方。
她说的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仅存的美好与情分,正在被我一点点消磨。
“许诺,我记得你最爱吃苹果,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果农将刚刚成熟的苹果摘下的时候,带着点青,味道也很涩,可是放置几天之后,就会通红,并且味道甜脆,当我们将它买来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抗拒那种滋味,可,苹果不会都吃尽的,当放置的时间久了之后,就会烂掉,这是为了什么?”
我想不懂她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她既然这样开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思索中,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就着张北冰冷的空气,将烟气吸进肺叶,吐出的烟雾,随着风消失在夜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