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位小年轻很快就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场上“厮杀”和场下“吃瓜”,不管是他那些小伙伴还是他自个,看到了什么?
两队各五人对决,不用说,一方的五名队员中,有两人是他们的人,根本不会配合另外三名队员打比赛,然,人家那三位,
且是两男一女,在场上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每次球一到那三人中的两位雄性手中,他们都会把球传至相貌清丽出尘的女孩儿手上,
然后,女孩儿要么宛若水中的鱼儿畅游在对方的阻击中,接着轻而易举投篮成功,要么潇洒自如地,身轻如燕般三步投篮。
百发百中,没一次落空。
喝彩声不时响起,中间还夹带着一阵又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作为找事的一方,张小军和他的小伙伴们自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于是,在张小军眼神示意下,在陆向北接到叶夏传过来的球,
轻轻松松投了个三分球后,张小军做了个暂停的动作,走到陆向北面前,二话不说就伸手猛推陆向北一把。
虽有防范对方找事,但陆向北没想到,张小军一句话都不说,上前便来这么一下。
脚下稍有不稳,他后退两步,稳住身形,拧眉看向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气盛,在球场上输几个球,至于如此较真?
场外吆喝声和吹口哨声此起彼伏,很显然,这是一帮闲着没事干的在起哄呢。
“什么意思?你问老子是什么意思?小子,你把老子和老子的哥们得罪狠了,你却装作不知道?怎么,想不认账?”
张小军梗着脖子,一脸郁愤:“老子知道你会读书,可你就不能低调点,作何像个花孔雀似的,闹的整个大院都知道就你能耐?”
“没错,你小子低调点咱们也不至于遭无妄之灾,挨家里老子的皮带。”
“是这个理儿,程隽朗,按理说你该喊我们一声哥,可你小子有尊重过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吗?因为你,我们哥几个,不对,是咱大院不知多少孩子都挨了家里人训斥,被皮带招呼。”
陆向北觉得莫名其妙,就因他会读书,引来一帮小子记恨?“你们这也太不讲理了!”
江学谨基本上听出张小军几人话中的意思,无外乎是别人家的孩子读书厉害,那些家里有儿女的父母羡慕别人家孩子的同时,
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家孩子太没出息,继而出手调教一番,结果,这些被家人调教的孩脑子进水,不知道和父母好好沟通,
不知道把自己的学习搞上去,反倒怨怪到他们父母口中的别人家孩子身上,这思维逻辑,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子就是不讲理咋地?”
张小军恶狠狠地瞪眼江学谨,视线落回陆向北身上:“把咱们这些哥哥得罪了,不想着拿出点好东西诚恳道歉,反厚脸皮要和在咱们打球,到底是哪个给的你勇气?”
“和这小子废什么话啊,他既然不知道怎么做人,咱们直接教教他便是。”
一小年轻走到张小军身旁,接着他很有领导架势地朝小伙伴们挥手,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叶夏清越好听的声音扬起:“隽朗哥,你和我大哥边上站着,我来领教领教他们。”
江学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正准备配合陆向北这个妹夫好好教教对方做人,熟料,妹妹的声音骤然间飘入耳廓,迫使他不得不压下刚勇气的冲动劲儿。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打架,哪怕在校外,一旦被学校方面知道,肯定得受到批评。
“那你当心点。”
陆向北不是不想自己动手,是他家小媳妇儿明显流露出“我手痒,想揍人”的意味,况且,他媳妇儿实力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
那么她想玩玩,随她便是。毕竟他的宠妻原则是,一切都指向媳妇儿高兴就好!
“小丫头,你瞧不起谁啊?”
张小军冷瞥叶夏一眼,随之睨向陆向北和江学谨:“没出息的家伙,竟然要个小姑娘为你们出头,我呸!”嘴里骂着,张小军给小伙伴们又一个眼神示意,下一刻,包括张小军在内,他的小伙伴们全行动起来。
熟料,陆向北拉着江学谨的胳膊,迅速退到一旁,给他家亲亲媳妇儿腾出空间,并对江学谨说:“咱们看着就好。”江学谨暗翻个白眼儿:“你就这么放心?就不担心我妹妹吃亏?”
陆向北嘴角牵起抹若有似无的笑:“那是你还不了解夏夏。”
吃亏?
要他媳妇吃亏?
这怎么可能?!
江学谨哼了声,脸色黑沉:“说的你好像和我妹妹认识很久,很了解她似的。”
陆向北闻言,微怔须臾,浅声说:“了解一个人,并非一定要很长时间。”
有的人相识,甚至相处数十年,还不是识人不清,被身边的人坑的怀疑人生。
江学谨闻言,沉默,他知道陆向北所言没毛病。因为现实生活中,有那么些人仅仅是言行,亦或者简简单单几件事,就足以让人留下深刻印象,了解其品行是好是坏。
“怎样?我说的没错吧。”
陆向北望向篮球场中央,望向被叶夏一个又一个过肩摔摔倒地上的小年轻,看向被叶夏一脚踹飞的小年轻,语中难掩自豪:
“夏夏的拳脚功夫很不错,就是我……只怕也不是她的对手。”这是实话,他媳妇儿三世都在修家传内功心法,并坚持练那套拳法,且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别说是他,就是这大院巡逻队的同志,在他媳妇手上都难讨到便宜。
更何况他媳妇儿拥有sss往上的精神力异能,“吃亏”这两字不存在的。
另一边篮球场上的比赛不知何时已经结束,无论是看比赛的观众,还是打球的巡逻队同志,这会子全在这边篮球场外围站着,目光发直,不可置信地看向场中央的单方面碾压场面。
女孩儿身高约莫一米五,样貌精致漂亮,身量纤细,看起来明明很瘦弱,却能把比她高出不少,块头比她很多的男孩子轻松撂倒在地,
抬腿间明明没使出多少力道,那被她踹中的男孩子竟不可思议地向后飞出两三米,接着“扑通”一声,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
学生头,身上运动服款式简单大方,一双眼睛澄澈淡然,举手投足自若从容,像是完全没把那些男孩子放在眼里。
“你……你是女孩子吗?”
张小军趴在地上,忍着满满的羞耻心,盯着叶夏控诉:“太欺负人了!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扫眼张小军,再扫眼从地上爬起的小年轻们,叶夏云淡风轻地走到张小军身旁的球场边上,弯腰捡起一根不知谁丢在这,
不知作何用,约莫一米长,和婴儿手臂差不多粗的钢管,而后,她走回篮球场中央,在张小军和他小伙伴们惊恐不服的目光注视下,
握住钢管两端,嘴角噙笑,将那根钢管轻松掰成拱形,接着,她又将那根钢管恢复原状,须臾,又掰成拱形,反复数次,方淡淡启口:“这才叫欺负人,看清楚了吗?”
四周围吸气声一片,张小军和他的小伙伴们则瑟瑟发抖,不自觉地以张小军为中心靠拢。这是女生?这真得是女生?不可能吧,
是他们眼花……不,不是的,不是他们眼花,是真的,他们看到的一幕是真得,站在他们眼前的小丫头,真的把一根钢管拿在手中随意把玩,
太可怕了……被撂倒在地,被踹,看来都是小意思,是小丫头手下留情,脚下留情,否则,他们此刻肯定得丢掉半条命。
为什么不说丢掉一条命,很简单,眼下是法治社会,对方不会蠢到为点小事把自个搭进去。
“你们前面对我隽朗哥说的那些话我有听出其中的意思,可你们就没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右手握着不知第几次被掰直的钢管,轻敲着左手掌心,叶夏走向张小军等小年轻,看到她靠近,张小军等挤在一块不受控制地后退,
看着他们的怂样儿,叶夏心里一阵好笑,面上却始终是云淡风轻,她轻咳两声,说:“站着别动,我不会把你们怎样。”
张小军等一副“我读书少,你确定不是在骗我”。
“没骗你们,都站着别动。”
忍笑,叶夏给张小军等吃下一刻定心丸,见这些小年轻如鹌鹑似的全站在原地,不再后退,这才续说:
“我隽朗哥读书好,比你们年岁小就已考上大学,这对你们家中的长辈来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而因为这些长辈对你们抱有很大的期望,
又因为你们太过淘气,不把学习当回事儿,于是难免对你们进行棍棒教育。说起来,这棍棒教育是不可取的,但我们都得承认,
这天下父母的棍棒教育无非都是想自己的孩子变好变得优秀,如若你们都安安分分的,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年纪该做些什么,
家里爸妈就算会夸赞别人家的孩子,却不会随便对你们进行棍棒教育。或许你们会觉得自己没淘气,没有不把学习当回事,
只是学不进去,那么,你们完全可以好好和父母沟通,我相信做父母的不会不讲理,不会不愿意听自己的孩子说心里话,
如此一来,各位哪里还需要受皮肉之苦?但是你们又是怎么做的?有和家里父母沟通过吗?挨了家长的棍棒,不知道自我反省,
却怨你们夫妇口中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怨我隽朗哥读书好,小小年纪考上清大,给你们招来家里长辈的棍棒教育,今日甚至把那股怨气直接发在我隽朗哥身上,没事找事,想以多欺少,你们难道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把钢管放回原来的位置,叶夏拍拍手上的灰尘,走到陆向北和江学谨这边,对张小军等丢下一句:“不知道反省,不服气,依然想找事,我欢迎你们到农大找我,我叫江夏,随时恭候哦!”
轻缓的语气溢出唇齿,叶夏转身和陆向北、江学谨离开之际,朝张小军等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可就是这个微笑,吓得张小军等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老大!我认你做老大,只要你收下我这个小弟,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捉鸡,我绝不逮兔,老大,你愿意收下我吗?”
见叶夏真的要离开操练场,张小军蓦地挣开俩小伙伴搀扶,忍着满身疼痛,走路略显别扭,追上叶夏三人,急切而诚恳地边说边拦住叶夏去路。
他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须臾,随之讯速地来到张小军身后,在叶夏三人面前形成一睹人墙,齐声冲着叶夏喊:“老大,请收下我们做小弟!”
这女孩子贼厉害,比程家小屁孩还要厉害,不仅为国家在国外取得荣誉,且是今年的高考状元,且打球好的没话说,且身手了得,
最关键的是,程家小子似乎是围着这小女孩转的,那么他们跟着老大一起再认个老大,这对他们来说,肯定只有好处没坏处。
“……”
叶夏眨眨眼,再眨眨眼,手指自己鼻尖,问张小军等:“你们要认我做老大?”
张小军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致点头。叶夏嘴角抽了下:“我是好孩子好学生,不是土匪头子。”
眼下有没有古惑仔电影,这一个个怎么想的,竟转眼认她做老大,别开玩笑好不?
好叭,在大梨树,她其实也有个“老大”的绰号,但这里是京市,是大院,不是大梨树好不,不是王麦香、李大军那些小孩子随口喊她声老大玩玩好不,可别让她在这成为大家闲暇时的解闷谈资。
“我们要学老大做好孩子好学生!”
张小军起头,他的小伙伴们反映迅速,不约而同吼出这么一句。
闻言,叶夏嘴角禁不住又抽了下:“我十一,比你们小好几岁呢,认我做老大,就不觉得脸面难看?”这话无疑是又一次拒绝,然,张小军的脑子不知怎地突然开窍,拽文说: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叶夏半晌没做声,张小军不由又说:“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在我们眼里,你即便年岁小,却懂很多东西,尤其是今日,要是没有刚才那番教训,我们肯定还会糊涂下去,老大,你就收下我们吧,不然,你就是瞧不起我们哥几个。”
“夏夏,不用理他们,咱们走。”
江学谨握住叶夏的手,招呼程隽朗跟上,打算从张小军等形成的人墙旁边绕过去。真是莫名其妙,前一刻还在欺负他妹夫,被他妹妹教训一顿,这一刻又厚着脸皮想认他妹妹做老大,有毛病!
他妹妹可是娇娇软软的女孩子,才不稀罕做什么老大。张小军和他的小伙伴们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夏,目光随着叶夏走动挪移。
“大哥,等会。”
在即将绕过眼前的人墙时,叶夏轻唤江学谨一声,继而对张小军等说:“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我们就算是朋友了,
有空咱们还打球哈!对了,这朋友里面包括我大哥和隽朗哥,要是让我自打你们再找我隽朗哥的麻烦,那我只当不认识各位,还有,别冲着我喊什么老大,因为我不是,也不想是什么老大。”
微顿须臾,叶夏深望张小军和他的小伙伴们一眼:“我希望我的朋友日后都能成为有为青年,能为咱们国家发展做贡献,所以,即日起,你们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吧,争取都能学有所成,加油!”
握拳,叶夏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在张小军等的怔愣目光中,被江学谨牵着,与陆向北绕过人墙,渐行走远。
“那小女孩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