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旁人的事,他从来没兴趣,况且梅清华这个名字在他脑中仅代表一个普通同学,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哪里需要他媳妇儿挂在嘴边为其说好话?
陆向北漆黑如墨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他决定日后在现有的基础上,将男女间的距离再拉开点,免得麻烦继续往身边凑。
这一世没和叶夏相认前,在男女相处这方面,陆向北都鲜少和女孩子近距离待在一起,更是为免有女孩子靠近,他一直以面无表情示人,
踏进清大校门后,即便偶尔因班务、因学生会工作的需要,不得不和女同学接触,他也是谨守心中的底线,保持和女同学间的距离。
没错,陆向北和他家小媳妇儿一样,开学初,便被学校学生会邀请加入,并担任不低的职位。
“你是在逃避吗?”
叶夏逗爱人:“亦或者说,你其实挺欣赏梅清华同学的,只不过怕我吃醋,才不想我继续提你这位女同学?”
闻言,陆向北觉得自己比窦娥还怨,他眉头紧皱,故意板起脸:“你就这么不信任你男人?”
叶夏装糊涂:“我有说不信任吗?”
陆向北薄唇微抿,清冷的嗓音自喉中漫出:“我重申一遍,这世上的女性,谁都没有我媳妇儿好,在我眼里心里,也只有我媳妇儿。”
叶夏嘴角噙笑:“真会说话。”
陆向北如若不是手上拎着东西,真想好好在媳妇儿头上揉一把,说句“能不能别再有逗你男人”,暗叹口气,他语带无奈:
“你知道的,我在你面前从来只说实话,还有,别再别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我没心思也没工夫去听除你以外有关其他异性的事。”
“这不是闲聊嘛,你完全没必要这么认真。”
叶夏笑。
陆向北傲娇地哼了声,说:“我不表明立场,就得跪搓衣板了,何况我本就无辜,却不被媳妇儿信任,心情就好比这寒冬腊月里的天气,冷得发抖呢!”
“哎呦哟!瞧把你给委屈的,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乖,咱不生气哈!”
叶夏眉眼间笑意蕴染,柔声哄身旁委屈巴巴的爱人,熟料,陆向北快走两步,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见状,叶夏忙“哒哒哒”地追上去,笑眯眯看向爱人毫无瑕疵的侧颜:
“隽朗哥,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最最最崇拜的人,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妹我一次啊?”
“要我原谅你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让我接送你去医大附属医院实习,得答应让我给你送饭。”
陆向北如是说着,一听他这话,叶夏心里暖流涌动:傻子,这是要求吗?按捺住满心情绪,她眨巴眨巴清亮澄澈的眸子,很郑重很诚恳地开口:
“程隽朗同学,我请你在我实习期间接送我,请你在不占用你学习时间的情况下给我送饭,你是否愿意?”
这话听着味道怎有点像结婚宣读誓言似的?好肉麻哟,叶夏暗戳戳想着。
陆向北很配合小媳妇儿,只见其傲娇地抬抬线条优美的下巴,与小媳妇儿四目相接,缓缓启唇:“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请求我的份上,勉强答应你了。”
宛若银铃般的笑声瞬间响起,叶夏边笑边说:“咱俩好幼稚哦!”
“是你挺会玩更准确些。”
陆向北眸光宠溺,笑看眼媳妇儿。
“你不配合我能玩得这么起劲儿?”
叶夏杏眼中柔光荡漾,嗓音甜软说:“真是个没原则的男人,不过,我喜欢!”
陆向北闻言,刹那间宛若吃了蜜一样,笑说:“宠自己的媳妇儿就该没有原则,我觉得我做的远远不够,需要继续努力。”
叶夏握拳晃了晃:“加油!”接着,再度笑出声。
直至步入大院,两人才没再笑闹。
大梨树。
“爸,我姐和我大哥真不回来过年啊?”
下午在大队办公室先后接到闺女和长子打回来的电话,江安起先异常高兴,可但听到闺女说出不回家过年的缘由,要说不失望那绝对是假的,
但相比较失望,在江安心里更多的是骄傲,宝贝闺女明明上的是农大,却在修农大专业课的同时,有修医大的课程,并成为医大特招生,
且因成绩优异,被校方安排今年寒假期间在医大附属医院实习,可是骄傲归骄傲,大队长江安又忍不住心疼闺女,多大点的孩子啊,
修好几个专业,身体吃得消么?再说长子不回家过年这事儿,好吧,江安听完缘由,丝毫没感到失望,反倒要求大儿子进山好好做拉练,学出真本事,无需惦记家里,总之,对待长子和闺女不能回家过年一事,江安全然是两种态度。
揉揉小儿子的脑袋,江安说:“你姐是农大的学生,同时还是医大的特招生,她寒假要在医大附属医院实习,没时间回家过年。至于你大哥,他们大一年纪都得进山进山做拉练,等拉练结束,得到开学前一星期。”
林兰带着点埋怨说:“你进门那会怎不直接说明白?”
江安摸摸鼻头:“我进门说夏夏和老大不回家过年,后面的话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小五给打断了么!”
收到媳妇儿一个白眼,江安“嘿嘿”笑了笑,跟在媳妇儿身后,和江学言、江学慎、江小五哥仨走进东屋,等一家人都坐到热炕上,方一脸愉悦说:
“咱闺女厉害啊,现如今既是农大的学生,又是医大的特招生,由于学习成绩优异,被医大那边的老师安排进医院实习,高兴吧?”
没等林兰做声,江小五首先拍手高呼:“哇!我姐姐好棒呀!”
嫌弃弟弟聒噪,江学慎在江小五额头弹了下:“安静点。”、
“不要,我才不要安静,姐姐好棒棒!”
江小五朝江学慎扮个鬼脸,高兴得继续拍手。
“爸,夏夏真那么说的?”
妹妹在农大有修两个专业学位,这事儿他有在大哥开学没多久的来信中看到,大哥说修俩专业学位是妹妹自己决定的,并有信心顺利拿下学位,
但大哥并未提起妹妹是医大的特招生,妹妹也没在前面给家里的来信中提到,看来,是妹妹有意瞒着大家,好在今日给他们一个惊喜么?
江安将目光挪向江学言:“夏夏学业忙,又担心她要修农大的课程,同时又修医大那边的课程,怕咱们操心她没法按期毕业,就和你大哥商量了下,没在信中和电话里告知咱们这事。
今个的电话里,夏夏说她学习很轻松,一点都没觉得吃力,让咱们都别担心,她不仅会顺利毕业,可能还会提前毕业。”
说着说着,江安脸上就流露出难掩的自豪,转向媳妇问:“高兴吧?”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闺女好学,又学的特别棒,我自然高兴。”
林兰嗔眼男人,想着闺女修好几个专业,一时间心疼得不得了:“我担心咱闺女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要不,咱给闺女邮点钱票过去,让她……”
江安摆手,截断媳妇儿所言:“夏夏前面每个月给咱们的来信中,都写着不要给她寄钱票,说她在那边什么都不缺,反倒每次还给咱们寄钱票,你就别操那个心了。
对了,夏夏说过几天有三个包裹到咱这边,里面是她用稿费买的一些年货,其中有个清单,让咱们按着清单给爸妈和岳父岳母,及援朝他们家把东西送过去。”
“人不大,操的心倒不少。”
林兰眼睛微微泛酸:“你说这闺女不是惹咱们心疼么?!”
江安笑:“孩子有孝心有善心是好事,再者,能寄东西回来,说明咱闺女有那个能力,咱们得为闺女感到高兴,可别掉金豆子瞎伤心。”
江小五这时稚声说:“我要像姐姐学习!”
江学慎瞥眼蠢弟弟:“你姐的能耐不是你学得来的。”
江小五哼了声:“勤能补拙,再说我一点都不笨,三哥你等着吧,我首先要像姐姐一样,早早考上大学。”
“我今年读高一,你再早能有我早?小豆丁,考大学是急不来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在弟弟头上撸了一把,江学慎给了个轻蔑的眼神。“你怎么不说你比我年长四岁。”
江小五瞪眼。
“比你年长这是事实,同时是我的优势,有什么好说的?”
江学慎轻飘飘地怼蠢弟弟一句。
“哼!”
江小五别过头不再理会总和他做对,不让着他的坏三哥。
“老二,”江安看向江学言:“夏夏有给你寄复习资料,其中她有圈出重点题型,让你有空多做做,不懂的,可以和俞烨商讨。”
江学谨闻言,先是一怔,旋即问:“夏夏也有给俞烨寄复习资料?”
江安摇头:“电话里夏夏没说,不过,就你们兄妹和俞烨的关系,我想夏夏多半有寄资料到俞家。”
“哦。”
江学言点点头,说:“俞烨学习很扎实,高三这半学期来,每次考试,成绩都有提高,这次期末考,和我只差两名。”
他现在是年纪第三,俞烨是年纪第五,年后开学,用不了多久便迎来高考,有妹妹和长兄在前面做榜样,高考中他亦要取得好成绩。
不说拿下全国状元,亦或是省状元,但市状元他要努力拼一把,没准真能拿到!
想起进入高三学年暗暗发下的誓言,江学言不由自主握紧拳头,给自己默默鼓气。
叶夏从京市寄出包裹,数日后,准确些是腊月二十一,包裹被市里邮政部分拨到h县,再由h县的邮政部门派车送到红渠公社邮局。
因包裹比较大,需要收件人亲自到公社邮局领取,于是,
这日一大早,趁着大队上的拖拉机载社员前往镇上逛集市,江安带着江学言哥仨一起搭乘。而拖拉机作为公家财产,虽说载社员们去集市,
但想白坐是不成的,换句话说,就是坐拖拉机上集市,每个人都需要掏钱,不然,自个靠两条腿走去上集,甭想占公家便宜。
钱不多,是大队部干部开会研究定下的,这笔收入用在拖拉机的维修和柴油供给上,社员们心里都清楚,因为大队上有在喇叭里说起过,
又有账目在,所以,社员们对于农闲时搭乘队里的拖拉机上集,亦或者去县城掏点钱,完全没有意见。
“大队长,你们爷几个这是一起赶集啊?”
有妇女问江安。“夏夏由寄包裹回来,趁着赶集的机会,我带着老二他们到邮局顺便领取包裹。”
江安回应那妇女一句,就听那妇女又问:“夏夏给家里都寄了些什么呀?大队长给咱们说说呗!”
江安回应:“电话费贵,夏夏没细说,只提到有给她二哥寄高考复习资料。”
“看样子,大队长家又要添个大学生咯!”
那妇女笑呵呵地说着,旁边有妇女附和:“大队长家的崽子都会读书,不奇怪不奇怪。”
“咱大队今年有几个娃儿参加高考?”
“不知道。”
“没留意。”
“大队长,你知道吗?”
江安被女社员们问到,想了想,说:“算是我家老二,有三个。”
“都有谁家的崽子?”
有人问。
江安回应:“一队王友发家的三小子,四队崔高亮家的闺女,八队李谦逊家的二小子。”
“崔高亮两口子也是真宠闺女,家里明明穷的响叮当,还勒紧裤腰带供闺女读书,这能不能考上先不说,就说这闺女养大了,两口子不想着给家里招赘,反倒说什么不拖累闺女,要把闺女嫁出去,真想不通两口子咋想的。”
“傻呗!”
“我看也是,婆娘身子不好,一辈子就生下那么一个闺女,这成了绝户不说,还愣是把闺女捧在手心宠着,往后有崔高亮后悔的。”
“崔家那闺女我有见过,个头不是很高,长得挺秀气白净,但我听说那丫头在家被宠的在家啥活都不干,这日后给人做媳妇,没个像她老子那样宠的男人在身边,怕是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这地里的活做不了,家里的活也做不了,崔高亮两口子难不成在养千金小姐?”
“哈哈!他刘婶,你不是在说笑话吧,就崔高亮家那情况,还养千金小姐?”
“我可没说错,刚刚王三家的不是说过,崔家的闺女在家啥活都不干,这不是千金小姐做派是啥?”
“哎哟,这么说,崔高亮两口子丢先人哩!在咱们大队,大家都知道大队长宠闺女,可夏夏多勤快呀,一放假就背着
背篓割猪草,
并且给家里做饭,给大队长送水到地头,而且夏夏才多大,学习上不让她爸妈操心,又是拿这个奖又是拿那个奖,并考了全国状元,
这么好一个小丫头,都知道体谅她爸妈辛苦,帮着家里做事,崔家的那样难不成长了一颗石头心,不知道她爹娘的辛苦?”
“各家情况不同,你们别在这叨叨人崔家丫头的不是。”
江安扫眼坐在车兜里的女社员,板着脸说:“这人家爹娘愿意宠闺女,是人家自个的事儿,关你们这些婆娘什么事?”
“大队长,瞧你这正经样儿,咱们这会坐在拖拉机上不是闲着无聊嘛,大家伙扯扯闲话,又没啥影响,你不想听,就把耳朵堵上呗!”
“是啊是啊,大队长,你不想听就堵上耳朵,咱们正说的热闹呢。”
“说是非伤人,你们怎么就留没一点觉悟?之前的扫盲班是白上了不成?”
江安语气加重:“要是有人背着你们扯你们的闲话,想想你们知道后的心情。这都是一个大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想日后见面难堪,扯别人闲话前都好好想想后果吧!”
江小五眨巴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向坐在车兜里的女社员:“我姐姐说过,闲谈莫论他人非,我姐姐还说过,话到嘴边留三分,免得祸从口出结仇怨。”
坐在车兜里刚扯闲话的女社员们听完江小五所言,齐齐怔愣半晌,接着个个觉得脸颊发烫。
她们不是不知祸从口出这过道理,但农家妇女闲下来就喜欢聚在一块扯些家长里短,而这家长里短,无疑是东家的闲话西家的八卦,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