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鸡蛋篮子重新塞回郭红军手上,叶夏想了想,说:“学校会复课的,在家无需心慌。”
“嗯,我听班长的。”
郭红军本来想问叶夏学习会不会复课,这会子叶夏如此说,心里瞬间像是吃了定心丸,他怕,怕学校长期这么停课,那大学岂不是读的半途而废?
现在有班长给的话,复课或许真有可能,他眼下只需耐心在家等学校通知就好。
杨家沟。
“林……林同志,这些东西俺们不能要,您给江同志拿回去吧!”
狗子奶看眼面前桌上堆积的好东西,有些拘谨地朝林岩连连摆手:“江同志救了俺家狗子的命,那就是俺家的大恩人,俺咋还能要恩人的东西?!林同志,拿回去吧,替俺们祖孙谢谢江同志的好意,俺们啥都不缺。”
话是这么说来着,可狗子奶心里满满都是酸涩和心疼,不说她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吃上饭,有没有衣不蔽体,就她的狗子和草儿……一天两顿饭都吃不到嘴,且每顿饭五分饱都达不到……
至于身上穿的,兄妹俩不说有件像样点的衣物,就是补丁落补丁的衣物也没几件,可这能怎么办?儿子是她一手养大的,
却没想到养出个六亲不认的畜生,害得她的狗子为给她这做奶的和妹妹省口吃的,背着她偷偷吃观音土,差点丢掉一条命。
拭了下眼角,狗子奶见林岩没动,不由亲自动手,将林岩从旅行包中掏出的东西往回装,林岩见状,揉了把狗子的发顶,说:
“老人家,这些东西是江同志给狗子的,来之前,江同志要我务必把东西给狗子留下,说狗子的身体要是不好好调理,怕是很难长大。对了,那几副调理身体的中药,您记得按照我给煎服给狗子。”
语落,不待狗子奶做出回应,林岩道声再见,又揉了揉狗子的脑袋,转身大步离去。
“林同志!林同志……”
狗子奶追出门急声喊林岩,希望林岩能够止步,把带来的东西带回去,熟料,林岩像是没听到身后有人喊似的,脚下步子丝毫没有停顿迹象,没得法子,狗子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岩走远。
衣袖被扯了下,狗子奶低下头,就见孙儿狗子扬头正看着她,不由问:“狗子有话对奶说?”
狗子点点头,一脸认真说:“奶奶,等俺长大了,挣好多好多工分换钱换粮,到时俺们送更多的粮食和好东西给漂亮姐姐。”
他想留下那些东西,因为他们家需要,奶奶和妹妹需要,但他说到做到,来日他长成大小伙子,会报答漂亮姐姐对他的救命之恩,及让林叔叔送给他们家的这些好东西。
“你想收下那些东西?”
狗子奶问孙儿。
“嗯。”
狗子重重地点点小脑袋,说:
“奶奶和妹妹需要,但俺长大,俺送漂亮姐姐更多的好东西。”
狗子奶看着瘦骨嶙峋的孙儿和孙女,看着俩兄妹身上穿的衣物和沾着泥巴的光脚丫子,最终擦拭一把眼角,轻点头:“好。不过,你要牢牢记住你刚才说的。”
狗子咧开嘴笑:“俺绝对不会忘记。”说着,他手指桌上堆积着的好东西,语气欢快说:“奶,你看,这是大米和白面,这是奶粉和麦乳精,还有,这是我和草儿穿的衣服和鞋子,这是布,给奶奶做衣服……”
叶夏有跑卫生院抓中药,只不过抓来的重要被她用空间里的药材给换了,与此同时,她有到供销社买不少东西,其中就有布料、奶粉、麦乳精、红糖、白糖、水果糖、胶鞋、尼龙袜子。
而大米、白面、玉米面是她直接从空间里取的,玉米面二十斤,大米和白面各五斤,送到狗子家前,和奶粉、麦乳精等好东西一起在旅行包装着。
当然,狗子和他妹妹草儿穿的衣服,亦出自空间,是几个福小时候穿过的,但都洗得干干净净,上面没打一个补丁。
“狗子啊,咱们这是遇到了好人啊!”狗子奶说着,又忍不住擦拭眼角:“你爹那个没良心的,奶奶是白把他养活大了,你和草儿可不能学你那没良心的爹,知道不?”
狗子收起脸上的笑容,黑漆漆的眼睛里尽显冷色,咬牙说:“俺和草儿没爹!”
狗子奶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长叹口气,一语未发。
她能说什么?
做老子的硬愿给别人养娃儿都不养自己的崽子,就这还不算,动辄打骂自家崽子,不给自家崽子饭吃,这样的老子,谁愿意认?
“奶,有俺给你养老,你不要再想那个人,他眼里没有俺们,俺们也不要他!”
狗子说得斩钉截铁,站在他身边不到三岁大的黑瘦小女娃眨巴着一双纯真的眼睛,逮住哥哥后面那三个字重复,奶声奶气说:“不要他。”
狗子奶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遭了啥孽,这辈子才养出那么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好了,不提你爹了,来,帮奶把这些好东西都收起来,一会奶给你和草儿冲碗麦乳精喝。”
奶粉、麦乳精、红糖、白糖都是有钱没票难买到的紧俏品,是他们老百姓难吃到的金贵物,没想到那位江同志却仅仅和她家狗子有一面之缘,便让人送来这么多东西,狗子奶心里是真得异常感动。
“奶也喝。”狗子八岁过半,和郭红军的弟弟郭红斌差不多大,但身高比郭红斌近乎矮班头,身形更是比郭红斌瘦不少,
两半大孩子关系好,在得知狗子想识字数数的时候,郭红斌没少教狗子认字和简单的加减运算,总之,只要是郭红斌在学校学到的,和狗子玩的时候都有教给小伙伴儿。
“奶,你看!”狗子拿起一件藏青色的褂子,不料,从褂子里掉出五张大团结和不少花花绿绿的票证,蹲身,迅速捡起来,狗子拿给他奶看:“五个十块是五十块钱,这些是买东西要用到的票,有肥皂票、火柴票……”
待狗子音落,狗子奶把孙儿刚一起捡起的纸张打开:“快看看这纸上写的。”
狗子把他奶手上的纸接过来,一字一句读完,说:“奶,漂亮姐姐说要供俺和妹妹上学,说学校开课,她给俺报名,等草儿长到七岁,也给草儿报名上学。”
狗子奶怔愣半晌,方开口:“上学好,不用江同志供你和草儿读书,奶给你们报名上学。”
她家老头子原在村里大户人家做工,因人长得精神、脑子活泛,没少跟着东家在外跑动,为方便给东家办事,老头子跟着东家账房里的掌柜有学过几个字,没少在她耳边念叨,多识字能懂不少道理,
于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到了年岁就被送去读书,可她家老头子怕是怎么都没想到,读过几年书的儿子会长成白眼狼,会对她这个老婆子和俩孙儿弃之不顾。
但话又说回来,像那没良心的儿子在这世上应该只是占少数,她不能因这少数就怀疑老头子生前说的,所以,送狗子和草儿上学,这事她会放在心上。
昨日县城偶遇,方晓一到家就给牛春梅拨电话,闻知叶夏已经拿到毕业证书,即将在黄家河公社参加工作,牛春梅是既震惊又高兴异常,和方晓约好,第二日一早坐班车来y县,然后两人从县里出发,前往黄家河公社看望叶夏。
这不,今个中午抵达y县,牛春梅被方晓拉到家里吃过午饭,没做休息,二人便乘坐开往黄家河的班车,兴匆匆地出现在叶夏面前。
同学相见,有着说不完的话,想到叶夏一农大高材生要在黄家河公社这种基层工作,牛春梅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八成是叶夏自个要求的,毕竟不管旁的,单单按照毕业分配来说,哪来的分哪去,而叶夏是s省市人,
无缘无故不可能分到他们t市,且是分到t市最穷最落后的y县黄家河公社,如此异常的毕业分配,让人没理由不生疑。何况以叶夏在农大的名气,留校妥妥的,可事实却是一个明明有大才在身,提前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