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三日前,身上发出的那些痘疱便已结痂,并于今日一大早就开始自然脱落,且仅留下淡淡的印迹,这些印迹抹上叶夏从空间取出的药膏,终了绝对不会有“麻点”出现。
“那睿儿脸上会留下疤痕吗?”
夏承睿正太耳尖泛红,面上看起来特别不好意思。
叶夏知道小孩儿这是害羞了,她笑了笑,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柔声说:“不会。姨母这不是有给你涂抹药膏么,过个数日,你脸上那些印迹就会完全消失,皮肤会像以前一样白皙光滑。”
“姨母,你对我真好!”
夏承睿正太的眼神真诚而充满感激,他看着叶夏一字一句说:“睿儿也会对姨母很好很好的,还有,睿儿对彦弟和染弟、宁妹妹也会很好很好,并且会努力保护姨母和两个小表弟、小表妹不被人欺负!”
清亮柔和的眸中笑意萦绕,叶夏再次揉揉小孩儿的脑袋:“好孩子,姨母信你。”
相处不长不短这一段时日,叶夏愈发觉得小太子是个不错的小孩儿,知道感恩,不随便摆储君架子,言语有礼貌,丝毫不任性,简直是乖宝宝中的典范。
细雨如丝,夏墨寒独自站在御花园一凉亭里,按理说,他今日就可以回府,但考虑到东宫尚未解禁,以及宫门要在明日才能完全打开,
这位靖王殿下就没有向永康帝提出要回府一事,毕竟什么事都怕个万一,尤其是在天花疫病方面,容不得有丝毫马虎和懈怠。
而此时,夏墨寒之所以出现在御花园,源于太后刚刚和他的一番谈话,不过,说是谈话,不如说是太后态度强硬对其催婚,甚至放下话,若夏墨寒再不同意娶新王妃进门,就别再到寿安宫请安。
太后一生为先皇诞下两子一女,不过,女儿生下来没多久因一场风寒高烧不退夭折,这个孩子是太后的第一胎,当时,太后无疑伤心不已,
好在间隔半年多,再度有喜,才让太后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慢慢走了出来,生下永康帝,又时隔数年怀上第三胎,那一刻,对于太后来说,只觉终于苦尽甘来。
身处后宫,膝下有一子并不怎么保险,但有两子就不一样了,当然,这还需要做母妃的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否则,哪怕是膝下有两子,
甚至三个四个,怕是都难养成。夭折的女儿在皇家族谱上连个序齿都没有,太后心里悲恸,却又无可奈何,于是,在对待两个儿子的成长情况,
那绝对是用了一万分的心,尤其是在有关小儿子的事情上,不管合不合情理,就没有不答应的,然,近来太后没少自我反思,
觉得是她这做母后的太好说话,以至于小儿子在前王妃病逝后后院一直空置,连个暖床的妾室和通房丫头都没有,多年来可没把太后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现如今,年十七心智仅有五岁的孙儿经安仁伯医治正在逐渐好转,那还有什么理由能让靖王继续拒绝娶新王妃进门?娶新人,
担心对方为世子之位算计前王妃留下的孩儿,纳妾室和通房丫头,同样担心前王妃留下的孩儿被女人算计,这些都是靖王说的,
是她的小儿子多年来一次次拒绝娶新人,拒绝她给他后院塞入说的,不想强迫儿子做不喜欢的事儿,也不想心智有问题的孙儿被继母算计,她虽心疼靖王,心疼小儿子无人在身边伺候,但却压下催婚,往其后院塞女人的心思。
可眼下情况不同了,夏沐白的情况好转,太后哪里还忍心继续由着靖王过苦行僧的生活,于是,今日半下午,夏墨寒被太后着身边的大太监传至寿安宫,
开口就堵住夏墨寒多年来常用来拒绝娶新人的那个理由,同时没少捏着帕子抹泪,见夏墨寒紧抿嘴角,始终不给回应,索性脸色一变,放下一句“狠话”,摆手将人挥退。
夏墨寒不了解太后的一番苦心吗?
不,他了解,知道太后是心疼他,关心他,才软硬兼施,催他、逼他娶个新人进门,希望他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相伴……
但太后的苦心他了解归了解,知道归知道,却不想像之前那般将就,不想随随便便和一个女人度过一生,不想像皇上,他胞兄那样只为子嗣延绵,只为生理需求,拥有多个女人。
他想找个令自己心动,情投意合的女子携手一生。
这和他的好友想要的差不多一样,不将就,要娶就娶那个非她不娶的女子做妻,一生一世,只有他和她,相守白头。心里有自己的主意,他自然难给太后回应……
望着濛濛雨幕,夏墨寒暗叹口气,挪移视线,望向东宫所在的方位,也就在这时,有埙声隐隐约约传来,仔细分辨,那埙声是从东宫那边传来的,如泣如诉,婉转凄美,让人不自主陶醉其中。
埙,是一种古老的吹奏乐器,据史料记载,发展阶段在商周,故其音色带有明显的商周时代所特有的精神气质。
但凡埙曲,听起来古朴、浑厚、悠扬、悲壮、使人情不自禁感伤怀古,禁不住泪流满面。
是她吹奏的吗?
定定地看着东宫方向,静静地聆听着如泣如诉,婉转凄美的埙曲,夏墨寒在心里自问。肯定是她……直觉告诉他,能把曲子吹奏得这般完美,且这埙曲如此陌生,不是他听过的任何一首,除过她,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就是直觉这么肯定地告诉他,那吹埙的人非她莫属!
异样情愫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夏墨寒对这样的感觉是陌生的,不,准确些说,前一段时间,他不甚熟悉这种感觉,可在慢慢接触,
在看着她和佃户们说笑着挖红薯的时候,那窜上心头的异样情愫,那心悸的感觉,都在告诉他,什么叫做心动。
很与众不同的一个女子,很优秀的一个女子,说话行事大气不失优雅,从容自若,不卑不吭,不骄不躁,一双清透的眸子沉静而睿智,有生以来,像这样的女子,他见过的就这一个!
不知过去多久,埙声渐渐消止,夏墨寒回过神,嘴角缓缓漾出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心动,他心动又有何用?她……对他无意,他不会看错……
不是他自负,就他这张脸,就他的身份,但凡看到他的女子,没有不脸红心跳的,奈何……她却是个意外。
看到他,他眼波平静,不见有丝毫起伏,哪怕是惊艳都不曾出现过,眸色清透沉静,坦坦荡荡,像是在看一个极为寻常的人一般。
接触数次,面对他,她始终是那么自然,无半点女子该有的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