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落,叶清馨又要朝永康帝施礼,不过有被永康帝眼疾手快扶住:“没什么可恕罪的,馨儿大可不必如此。”
说着,永康帝将视线挪向站在叶清馨身后两步开外的叶夏身上:“安仁伯辛苦了,通过你提供的种痘法子,这满宫的人都已接种牛痘,并且平安度过观察期。”
叶夏对其一礼,浅声客气一句。
“罗福海。”
永康帝对叶夏的言行很是满意,他轻唤罗福海一声,下一刻,罗福海应声上前,捧着一道圣旨看向叶夏高声唱和:“安仁伯接旨!”
叶夏是真不想跪地,但周围人全都看向她看过来,个个神色各异,看得她难免有些不自在,于是,即便心里再不想,可在封建皇权面前,叶夏知道该跪还是得贵。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想,给皇后和太子,给她的儿女,给叶氏一族招祸。
而让叶夏没想到的是,罗福海宣读的圣旨内容,竟然是给她加爵,且不是由伯爵加封侯爵,是直接由伯爵跳至公爵。
半个月,仅半个月,她这个被皇上狗皇帝亲封的安仁伯,在今日一跃成为“仁国公”,对此,叶夏心里蛮讶异的,面上却淡定自若如常,无丝毫异样外露,谢恩后,举起双手,接过罗福海手上的圣旨。
仁国公?
她现在是仁国公,是公爷……叶夏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确认圣旨已被她拿到手,心中讶异渐转为两字——挺好。
有爵位在身,且是公爷,身份上的转变,便于她做很多事。
之前永安康赐的伯爵府,随着加爵圣旨内容被罗福海宣读,赏赐有一块下来,其中就有伯爵府扩建公府,至于如何扩建,很简单,将伯府左边的空置府邸按划出一部分,与伯府合在一起成公府。
赏赐多多,叶夏看着三辆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眼皮子微不可察地跳了下,拎着急救箱坐上送她回公府的马车。没错,是回公府,
就在前日,永康帝便已着罗福海传旨意到内务府,由内务府去把仁国公府“扩建”归置好,方便叶夏出宫就能住进去。要说的是,
叶夏在宫里刚领了永康帝的加爵圣旨,宫外就传出消息,传出“安仁伯”如何如何厉害,继前面发现能亩产数十石的
红薯后,又发现接种牛痘可预防天花,真真是“医神”在世。
甚至有的人在传宫门连续关闭七日,源于宫内发现有人患天花,为免疫病蔓延,皇帝下令紧闭宫门,接着经过前安仁伯,
现在的仁国公医治,那患天花的人不仅恢复康健,出奇的是脸上一个“麻点”都没有,与此同时,所有接种牛痘的宫人,均平平安安,无一人出事。
“我觉得我在做梦,天花啊,那可是一旦患上,听天由命的病啊,没想到如今只需接种牛痘,就能避免被这个要人命的疫病感染,老天爷啊,仁国公太厉害了,要是有机会见到仁国公,我一定跪地给仁国公磕头!”
“巾帼不让须眉啊!仁国公虽是女子,可这短短半个月做出两件事,世间男子有哪个能做到?我等男儿是真得自愧不如啊!”
“叶太傅不愧是太傅,养出的儿女个个出类拔萃,让人不羡慕都不行!”
“威远伯府的主子怕是要把肠子悔青了!”
“早悔青了好不?!半个月前皇上给叶二小姐授封伯爵那会,听说威远伯府的主子们就悔得在捶胸顿足呢!”
“这世上可没后悔药可买。”
“对了,你们接种牛痘吗?朝廷张贴出公文,在大夏范围内全面推广种痘,免费的,只要前往距离自己最近的种痘地点登记,就可以接受这免费种痘。”
“这还用多说,自然是接种啦!”
“没错,种痘能预防天花,为什么不去接种?何况朝廷又不要咱们老百姓掏银钱,除非哪个不怕死的,或者脑子不灵光的,不愿意去种痘。”
“仁国公好人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仁国公医神在世啊!”
……
宫外各处热议声不断,不管是权贵们还是商户亦或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无不在议论叶夏这个新出炉的仁国公,议论接种牛痘可预防天花,
议论宫门关闭七日的缘由,嘲弄威远伯府村的不能再蠢,让一个能给府上,给家族带来无上荣耀的儿媳(妻子)和离出府。
威远伯府,太夫人院里,冯妈妈满目忧色地劝说宋太夫人这个主子:“主子,您还是看开些吧!”
叶氏一族的案子真相大白,前世子夫人来府上把休书换成和离书,这事满府主子虽深感遗憾,可谁都没想到那和离出府的世子夫人竟一夕间被皇上封爵,竟时隔半月又被加封……
仁国公,一个女子获封公爵,这是史上没有过的,最关键的是,这公爵得来的货真价实,没有他人说嘴的地方,若是……
若是早前侯夫人不作妖,若是世子没有和世子夫人和离,那么显而易见的,前世子夫人获得的荣耀,无疑都会落在他们这个府上,没准世子还能因世子夫人的功劳得到皇上授爵。
唉!在心里长叹口气,冯妈妈知道她现在所想不过是奢望罢了,究其缘由,只因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买,奈何她想得明白,估计眼前靠坐在榻上一脸病容的主子也想得明白,却就是难以接受现实。
“怪我,都怪我啊!”
宋太夫人眉眼间尽显郁色,她没去看冯妈妈,一双浑浊的眼睛像是没有焦距似的,不知在看着什么,哀叹:“府上变成全京城的笑话,怨我啊!
要不是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在自个院里休养,府里能发生那么大的事,能落到今天这步境地?多好的孙媳妇儿,多好的重孙孙,他们都和咱们府上没了关系……我后悔啊!”
“主子,奴婢听说小佛堂那位怕是就这两天的事。”
冯妈妈压低声音说了句,闻言,宋太夫人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你和我提那恶妇做甚?她早该去见阎王!”
其实宫里来的嬷嬷并未对岑氏做什么,只是紧盯着岑氏抄佛经捡佛豆,不打不骂,一旦岑氏偷懒,冷厉的眼神扫过去,立马吓得岑氏集中精神,完成每日抄佛经捡佛豆这两项周而复始的“大工程”。
岑氏怕了,数个月来,打心底怕了,加之吃不好睡不好,人早已骨瘦如柴,精神不济,没少想寻死,但有宫里的嬷嬷盯着,根本找不到机会,近日来,岑氏许是精气神殆尽,别说用膳食,就是喝水都难下咽,生机确实在一点一滴流逝。
“主子,奴婢的意思是,过段时日,咱们府上的情况应该会慢慢好转。”
等小佛堂那位没了,侯爷重新娶新夫人进门,随后世子再相看门好亲事,过个两三年,胖气可爱的小娃娃满府跑动,府上的气氛肯定会被带动起来,重新焕发蓬勃生机。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高门女难寻啊!”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想挽回府上的声誉,要想重回贵圈,娶个高门女进府门,无疑很有必要。但以他们府上目前的境地,哪个高门又愿意来结亲?
宋太夫人越想越是心情抑郁,她忽然做声;“你说叶氏没离开咱们府以前,怎么就不见有现在这么好的福运?”
冯妈妈闻言,拧眉思索半晌,回应:“老奴也想不通呢!按理说,如若前世子夫人懂医,而且医术好得没话说,早该给两位小公子把身体医治好,
有这么一茬在,侯夫人即便对她再不满,应该也不会用过于狠毒的手段,侯爷也不会应允世子把两位小公子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
“看来叶氏是在离开咱们府上后遇到了大机缘啊!”
宋太夫人叹口气,低喃:“她回府换和离书那日,我看到她就觉得她变了,虽然还是像以前那般温婉不失礼数,一双眼睛却要往日通透很多,被她看着,仿若能看到你的心底最深处,而且行事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冯妈妈附和:“主子说的,老奴那日也有看出来。”
宋太夫人苦笑:“罢了,叶氏怕是真和咱们府上无缘,不然,不会和谦儿弄成现在这样。不想了,不想了,想得多只会让我这老婆子心里憋得慌,你退下吧,我一个人静会。”
轻摆摆手,宋太夫人挥退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