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眼中,不论是否习武,洞明境都是武道的绝顶,尽管洞明之上还有道境,但那一重玄之又玄的境界因为太过高深,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被人纳入讨论范围。就好像普通人在讨论这世上究竟谁才是天下有数的豪商巨贾时,人们想象的极限只会是常乐财神唐富贵这样的人物,而不会想到或高居庙堂或守牧四方的朝廷权贵这个层面,更不会想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皇帝。
所以洞明境的高手,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没有一丁点疑问的绝顶高手。
那么洞明境高手的联手该有多么可怕?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当年那位天下无敌天下敌的岳之南才能回答。因为在人们的记忆里,从武道六境的说法诞生至今,只有岳之南才独自面对过多位洞明境的联手围攻。尽管最终的胜利者是岳之南,但这并不意味着洞明境很弱。只能说,岳之南太强。
鱼盼盼不是岳之南。此刻她面对的也不是联手的洞明。所以她无法想象岳之南当年与一众绝顶高手大战时的那份自信。
但她真的很想知道。
因为自信对一个高手来说实在太重要,叶青衫必须尽快拥有无比强大的自信,才足以面对他很快就会面对的敌人。
在斓与骊循的至极一拳接触前的最后一刻,鱼盼盼的心中想的却是叶青衫。
其实鱼盼盼十分清楚自己对叶青衫的感情并非是因为真心喜爱。一个历经苦难的女子偶然间品尝到一丝人间的美好然后将之无限放大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所以她只是出于感激。
而鱼夕儿的阻止,让这份感激之外又多了一层别的意味——鱼夕儿越是要阻止的事情,鱼盼盼就越想去做,她杀不了鱼夕儿,也不能杀,于是她只能通过这样一种叛逆的方式向鱼夕儿发出示威和挑衅。
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这样的女子想要找到一位可心可意的伴侣真的只是奢望,与其抱着侥幸漫无目的地等待和追寻以至虚耗芳华,倒不如紧紧握住一个给予过自己一段极其短暂却无比美好的回忆、值得自己付出一切去感激和报答的男人。
流光溢彩的斓与至极的一拳在鱼盼盼莫名其妙的分神中已然接触,只要她不能在那只拳头去势为弯刀所阻的瞬间,以比流光还快比闪电还疾的速度抽身后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她的咽喉就会被一柄名叫“瞬息”的长剑刺穿;后背也会在一只比大山还要沉重的铜锤下粉碎;而在她的身躯被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撩开小腹之前,还有一条狠辣阴毒的铁鞭和一面白玉为骨的折扇会蛮横地扯开她那可以令任何正常男人口干舌燥的饱满胸膛,切断她那婀娜柔媚销魂醉人的腰肢。
鱼盼盼不能。
她的轻功虽然很好,却从来不以速度见长。何况她刚刚才在三天之内急赶了两千一百六十六里路。
所以当她用手中的弯刀成功让骊循的至极一拳出现刹那的停滞,并同时低头拧腰弹腿疾退数丈后,却还是没能完全摆脱其他五人的杀招。
那只势如山崩的铜锤虽只是“轻轻”擦过她的肩头,却已经足以让她的整只左臂失去知觉;
那条勾魂夺魄阴狠毒辣的铁鞭没能真的勾夺她的魂魄,但还是击碎了她的三根肋骨;
那柄削金断玉闪烁着瘆人乌光的匕首几乎是贴着她平坦的小腹而过,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
而那面白玉为骨画有工笔花鸟的折扇只是“温柔”地一撩,就几乎快要削断她修长的腿。
可最要命的还是那柄名为“瞬息”的剑。
很少有人知道于断春这个人。
可是没人知道,不等于这个人就不是高手。这世上的高手之中,不是所有人都好名。于断春追求的一直是金钱。
因为他对贫穷和饥饿有着刻骨铭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