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决定离开。
尽管宋承嗣“提醒”过他这里很安全,他可以放心地在此养好伤势,宋承嗣甚至“贴心”地准备了充足的水和食物。可叶青衫还是决定离开。哪怕此刻他还很虚弱,连想要站直身体都有些困难,甚至因为在修罗香导致的疯狂状态下强行将自己还根本无法驾驭代天杀生剑催动到了极限而遭受可怕反噬,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力施展哪怕最基础的武功,而外面的世界却即将对自己展现出最深的敌意。
离开,不是害怕宋承嗣反悔,更不是打算逃避,而是知道一切都已无可避免,于是决心勇敢面对。如果此刻自己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将来又怎么有资格面对岳之南拔剑?更何况自己还需要确认一件事情,或者说,是赌。
“叶——叶——叶青衫?是叶青衫!”
昨夜的项州城内虽然有无数人失眠熬夜,可直到现在,这些人依然没有丝毫的睡意。当叶青衫走出那间位于城墙边的茅草屋之后不久,就有人认出他来。很快,整个项州城都开始沸腾。不断有人闻讯赶来,直到这条通往城门的街道两边挤满了咬牙切齿的江湖人。
叫骂声不绝于耳,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兵刃出鞘声,可一身血衣的叶青衫却仿佛看不见那一双双冒火的眼睛一样,带着神秘的微笑缓缓挪动着沉重无比的脚步朝城门走去。短短不过半里路,叶青衫走了整整一顿饭的时间。足以让所有在昨夜失去了亲朋好友的人们统统赶至,可奇怪的是,不论来了多少人,都没有谁真的出手。哪怕每一个人都知道此时的叶青衫已是油尽灯枯。
只因城门之下站着一个人影。尽管因为光线的明暗对比让这个人影看起来十分模糊,可只要这个人影的手边隐约闪动着一点缥缈的幽光,就没有人还会认不出他是谁。
“你不相信我们?”看着慢慢接近的叶青衫,田子渊暗自叹了口气道。
“你站在了这里。”叶青衫没有停下脚步,直到与对方擦脚而过都不曾看对方一眼。他的回答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可田子渊还是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因为老黄先后两次短暂的现身,导致叶青衫认为他们一直都在,却冷眼旁观了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
田子渊无言以对。他很想告诉叶青衫误会了自己,他真的只是刚刚才赶到项州。可为了化解彼此的误会,他就要将寒鸦的遭遇说出来让更多人知道吗?田子渊不想让寒鸦再遭受更多伤害。
“没关系。不论你们向我隐瞒了什么,我还是相信你们没有恶意。”叶青衫头也不回地说道,“而我答应过你们的事情,我也会尽力去做。只是成与不成,呵——”说到这里,叶青衫摇头笑着伸出手指了指头顶。
田子渊的耳根已红得有些发烫。“尽人事听天命”,这是不久之前老黄才用来搪塞叶青衫的话,而现在叶青衫却用同样的话作为对他们的回敬和讽刺。
叶青衫并不清楚老黄为什么要劝走鱼盼盼,但不论如何,老黄的所作所为都已让叶青衫将他们当成与利用林婉的王希禅、挟持鱼盼盼的安史子良一样卑鄙、虚伪、道貌岸然的人。如果他们真的如他们自己所认为的那么“正义”,又怎么会为了达成目的而为难一个女人?
“也好”田子渊只能无奈点头,手中幽光一闪,城门前以条石铺就的地面上便多了一道深深的剑痕,“三天,我只能为你争取三天时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