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问天阁子弟的眼力,必然是能认出三个女子的。同时问天阁公冶氏虽说名声不如承天峰长孙氏响亮,可既然名列天玄四座之一,其族中子弟的管教也不可能差到哪去,又怎会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作出调戏女子这等不堪之举?即便是年轻人一时冲动言行无状,楼上不是还有族中长辈在么?为何这么长时间也没人出面来管管?所以谢抱玉立刻就看出那几个公冶氏的年轻子弟乃是奉命而为,其目的,就是故意挑起天玄四座与小竹馆明尊祠之间的矛盾。
“长孙无咎将计就计吞并元天谷的作法已经使得公冶子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于是想要为天玄四座树立更多外敌分担其压力啊。”谢抱玉抱着手臂说道。
“还有另一种可能”田子渊沉吟道,“尝到了甜头的长孙无咎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问天阁上。这一次被派来镇守甜水镇的全是公冶家的人,一旦天玄四座与小竹馆明尊祠因为今日之事成为敌人,长孙无咎就有借口打压问天阁了。如果我猜的不错,醉仙楼里的那些公冶家的人肯定已经有人被长孙无咎买通,挑事的就是此人。不过这事反正与我们无关,我们没必要想那么多,最好这就离——”田子渊话未说完,三人脸上却已同时泛起苦笑。
就在三人交谈的这短短一会儿,方听荷已经将那四个公冶氏子弟摔到了大街上。看着四人一动不动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上,眼看着就快咽气,看热闹的人群齐齐惊呼起来。虽说这四人方才的言行确实让人不齿,也是该好好教训一番,可怎么说他们都是镇子上花了十万两银子才请回来的高手,若其同门因为此事离去,银子白花了还是小事,镇子没人保护才是大麻烦。何况江湖中人的脾气向来不太好,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是寻常事,万一那些天玄四座的高手再迁怒于镇子,谁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池鱼之殃?
叶青衫三人倒不在乎这些,之所以苦笑,是因为在方听荷将四个公冶氏子弟摔到大街上的同时,十二道身影已飞快地自醉仙楼上闪身而下,将醉仙楼的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若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为首两位洞明在落地之后并没有问罪于动手伤人的方听荷,反倒眯着如鹰隼般的双眼朝三人看了过来。
田子渊的乔装手段固然高明,但比起问天阁公冶氏却是小巫见大巫。公冶氏的两大镇山之宝除了那名动江湖的问天掌外,就是神乎其技的易容术。看那两位洞明腰间所挂的玉佩,便知二人与宗主公冶子让乃是同辈,在问天阁中必是重要人物。以他们在易容术上的高深造诣,既然已经留意到叶青衫他们,就没有理由看不出些什么。
“老贼!看哪儿呢?小姑奶奶在这!你是瞎了还是傻了?”见两位做主的人根本不搭理自己,方听荷居然主动出言挑衅,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这边三人虽然修为不低,却仍不足以对付两位洞明和八位灵犀巅峰。真不知道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四人叨扰了三位姑娘,吃些苦头也是应该。只是方姑娘小小年纪出手却如此毒辣,少不得要给我问天阁一个说法。不过——”那负手而立的褐衣老者侧过脸看了方听荷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夫眼下还有别的事,你我双方的问题待稍后再说。”
“你这老——”觉得自己被人轻视的方听荷正要张口再骂,那位一直将双手拢在袖子里的紫衣中年脸上闪过一抹戾气忽然暴喝道“闭嘴!”竟声如雷震,不仅硬生生打断了方听荷,更激起滚滚气浪将她强行逼得后退数尺才堪堪停下。只此一喝之威,就足以证明这紫衣中年的修为已近洞明巅峰!可看此人与那褐衣老人的站位与姿态,显然那褐衣老人才是这群人的首领。方听荷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并没有被吓住,稍稍年长几岁的薛镜慈却要沉稳得多,双方实力差距如此之大,也由不得她不暂时压下心头怒火拦住还想上前骂人的方听荷。
“方妹妹莫要冲动!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再说。”
见薛镜慈还算识相,紫衣男子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继续将双手拢在袖子里立于原地,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死死盯着三女。而那褐衣老人则负手走向叶青衫他们,步子迈得很慢,可却稳重得让人有种心头被压上一座大山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