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四座当初进入南安,逼退的是林婉母子在位时的青风,不是眼下由岳之南亲自主掌的青风。如果林婉母子还是青风之主,长孙慕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扫灭斩马堂。然而在他刚刚带人进入南安还没能彻底稳住局面时,岳之南就已经踢开了林婉母子,而金刀盟也挑明立场投靠了青风。如此一来,在天玄四座没有绝对把握之前,长孙慕云就不能草率地对金刀盟动手,以免立刻挑起与岳之南的直接对抗。岳之南或许并不重视金刀盟,但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自己的狗被人杀掉,岳之南无论如何都要顾及自己的颜面让人动一些反击。就算威胁不大,对还没有在涂州完全站稳脚跟的天玄四座来说也始终是个麻烦。
而叶青衫等人出手,事情就变得不同了。岳之南要保住面子,就只能找三人的麻烦,加之他是以复国为最终目的,自然就不能不考虑人心所向,又怎能拿涂州西北百姓为自己的狗泄愤?不管金刀盟作恶,是因为暂时还需要利用金刀盟从民间搜刮到足够钱粮,等到时机合适,岳之南随时都能拿“当初疏于管教”当借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金刀盟头上,然后将之丢出来做替罪羊杀掉以安抚人心。
至于长孙慕云在此时派人前去涂州西北,则是因为斩马堂的集体覆灭让涂州西北暂时成了“无主之地”,按照江湖规矩,自然是谁先下手就是谁的。就算岳之南不高兴,他也只能将这笔账算到叶青衫他们的头上。
当然,岳之南也确实有可能不管不顾地对天玄四座出手。但在长孙慕云看来,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岳之南已经完成了必要准备,那么他早就已经对南安下手了。长孙慕云乃至整个天玄四座比任何人都清楚,岳之南虽然名义上已经将峫岭鬼族和整个青风都纳入掌控,但想要将如此庞大的两个势力顺利融合为一体,绝非一日之功。吃得快,不一定消化得也快,何况岳之南吃的不仅快,还多。没有几个月的工夫,岳之南是不会轻易对南安动手的。
毕竟南安对天玄四座和青风都无比重要。
只要青风能拿下南安,就会对镜天池带来巨大威胁。一旦李之彦沉不住气带人从承天峰赶回镜天池,长孙无咎就不得不派人跟随以避免青风轻易斩断长孙氏的一大臂助。这显然是长孙无咎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因为这意味着双方很可能将以南安和镜天池为中心展开全面交锋,而且天玄四座投入的还都是承天峰与镜天池的人手。毕竟问天阁虽然暂时打消了与长孙氏作对的心思,那也只是因为王希禅一倒,公冶子让自知无力以一敌二罢了。若是天玄四座与青风将涂州当成了主战场,那么以公冶子让的奸猾,远在数千里外的问天阁毫无疑问会以各种理由敷衍推脱保存自身实力。如此一来,很难说公冶子让不会坐视承天峰和镜天池与青风拼得两败俱伤后突然难夺取座之位以图窃取最后的胜利果实。
这也是当初长孙无咎为何会无视齐剑丘自乐陵动对问天阁的攻势,而是集中力量直捣林婉母子所在的南安的缘故。就如同公冶子让想看到承天峰镜天池与青风互相消耗一样,长孙无咎也有同样的打算。只要承天峰与镜天池能将南安乃至整个涂州都守得固若金汤,岳之南就必然会改变攻击方向,从项州出经乐陵以问天阁作为要目标。到了那个时候,公冶子让哪里还敢生出保存实力的心思?只要问天阁出于自保而倾尽全力,承天峰与镜天池也就能有余力提防四明山猝然难了。
所以在顺利“接管”了涂州西北之后,长孙慕云实在很想感谢叶青衫他们三个。虽说叶青衫与长孙氏之间因为步云宴上的事情而结仇,田子渊和谢抱玉在立场上也绝不是长孙氏的朋友,可三人这一次在涂州所为,不论是甜水镇上让公冶子让的两个弟弟一死一伤,还是将金刀盟位于涂州西北的斩马堂连根拔起,在事实上都的确帮了长孙氏大忙。
“叶青衫啊叶青衫,你与我承天长孙氏的仇,迟早还是要报的。不过这一次我确实要感谢你。”独坐在玉声馆后园的凉亭之内看着满池荷花,长孙慕云面带微笑地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妨帮你与故人‘重逢’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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