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伤心过度,闻此哭得更大声了。
“谁说我死了?”
小厮转身想进去汇报前,板车上却是发出一道幽幽婉约的女声,黑夜里竟是带着一种尖锐的气势,小厮的动作一下顿住。
推板车的大叔原本还想捞点赏钱,一见死人说话了,吓得转身就跑,“诈尸了!”
唯有小玉擦了擦眼泪鼻涕,瞪大了眼睛高高兴兴地上前,“小姐,你没死,太好了!”
板车上的女子自己掀开了身上盖着的披风,睁开眼睛。
黑幽幽清亮的眸子盯着夜空上高挂的弯月,神思不定,冷风吹在她湿透了的身上,冷得刺骨,却也让她越加清楚。
她没死。
她又活了,又,活了。
“小姐?”小玉见自家小姐不说话,眼神空洞,以为小姐投湖后就傻了,心焦得要命。
记忆上涌,陆宓儿,这一世,她成了陆宓儿。
“我没事。”少女低垂了眼眸,从板车上起身,可她披头散发,浑身滴着水,脸色苍白,就着寒凉的夜色,显得极为渗人,那两个小厮吓得腿肚打颤,本想跑,可少女朝他们扫了一眼。
不怒自威。
“小姐,你没事就好了,那……”小玉高兴地笑了起来,想说什么,又想起现在不方便说话,忙先上前扶着陆宓儿起来,将披风紧紧裹着她,“小姐,咱们快进去。”
陆宓儿面色平静,任由小玉扶着进去,她此时冷得浑身发抖,可依然比不上那时的心冷刺骨。
跨过门槛,她停了下来,“今日晚上,听闻杨柳湖边有南方来的大师讲经文,我想起祖母最是喜爱《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下午时便一直在外旁听,回来时心中甚是想念祖母,不慎脚崴落水,此事不吉,切不要告诉夫人与祖母。”
“是,是,二小姐。”
两个小厮脸色苍白,却连连点头,永安侯府深居简出的老太太最喜欢经文,二小姐说落水不吉,那肯定是不吉,老太太听了不高兴,一定不能说,到时候被折腾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了。
陆宓儿这才带着小玉进府。
主仆两人一刻没停留,低着头熟门熟路地穿过永安侯府的小道,所幸,现在入夜了,府里面连走动的仆妇丫鬟都很少,两人很快回到无霜院。
“小玉,先给我备热水,暖炉,点炭火。”
小玉一听,脸色却有些为难,她看着自家小姐心疼,可又不能告诉小姐,她们院里没炭火了,已经暮春了,府里早就停止对她们发放取暖用的炭了。
“小姐,小玉马上准备热水和暖炉,可是,可是咱们院里,早就没有炭火了。”
忙着脱掉湿衣服的陆宓儿微微凝眉,忽然想到,已经暮春了,陆宓儿在永安侯府地位低下,这个时间,院子里是不可能有炭火可点的。
“没事,那你去准备热水暖炉吧,记得,别惊动别人。”
“是,小姐。”
陆宓儿脱了衣服,迅速换了里衣钻被窝里躺着,趁着这档口,微微发呆出神。
容罹怎么会忽然要娶远离京都从未谋面的陆湘宁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