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房子里,祁唍梅跪在地上,怀里抱着胖丫,她一动不动,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胖丫小小的身体早已变得冰凉。
祁唍梅从未想过,因为一颗糖就把心爱的女儿噎死了。
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这么离谱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颗糖而已,怎么就能把人噎死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这老天真的没长眼吧!如果老天有眼的话,怎么会允许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
我的胖丫那么听话,那么善良那么懂事,她吃了那么多苦,唯独没尝过甜的滋味。
我的胖丫那么可爱,她的身体那么瘦小,那么小的年纪就懂得用笑来掩饰难过。
我的胖丫不该死,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也不该让我的胖丫死。
胖丫是我的全部,她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宁愿自己死!
那个盐贩子真该死!他为什么要涨价?如果他的盐不涨价,我就能在镇上买一块糖回来,就不会买那么大一颗。
代销点的老头真该死!他为什么要卖糖?他为什么要卖那么大的一颗糖?
秦泽坤真该死!他为什么一去不回?为什么抛下我们娘儿俩?
小河村的人都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老天爷不长眼,老天爷也该死!
这个悲惨的世界就不应该存在,应该被毁灭!
祁唍梅没有再哭过,但她的眼里流下血泪,她一言不发,可心中的怨恨透体而出,几乎形成实质,犹如恶魔一般,在她的影子里张牙舞爪。
不知何时,起风了。
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凭空飞来,飘飘荡荡落在屋里。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所有人都该死该死该死……”
“死死死死死死……”
凌乱的低语在祁唍梅耳边响起,时断时续,随着低语声渐渐消失,祁唍梅的眼睛变得漆黑。
天色渐渐晚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仿佛一群蚂蚁正在爬,又好像一群老鼠在疯狂跑动。
黑伞绕着祁唍梅转了一圈,过了良久,祁唍梅惨笑一声,“真的吗?能复活我的胖丫?只要我的胖丫能活,哪怕这天底下的人都死光呢。”
黑伞晃了晃,好像在点头,然后转了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