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过后,在两个督军的陪伴下,多诺翻山越岭,来到了一边陲之地,除了有一队的人马在修筑城墙堡垒之外,这里渺无人烟。
多诺心知,这队人马原本属于自己的部下统管,在边陲一带修筑工事,谨防外敌,以巩固罗曼铁骑攻下的土地。然而,今日自己却要成为这队人马中的一员,内心的触动是何等的堪苦。
望着这茫茫的天际,多诺深叹一口气,久久未能说出一句话。
“我的王,属下只能送至以此,不能再陪伴罗曼王的足迹了。”其中一名督军单膝跪地,低垂着头颅,向多诺说道。
多诺看了一眼那名督军,就像往常他为人王一样,只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仍旧没有开口。
督军离去,多诺望着这荒凉的边塞,若有所思,心里颇得感慨,沉默良久,迈步向前走去。
按照罗曼宫廷的纪律,被众神裁罚,多诺应当发配边塞,充当苦役。
那些监工的领事从来都没有见过多诺,自然也不识得他,见他是新来的苦役,便命他入队服工。
由于多诺天生体格健壮,力大无比,搬运工事使用的石块犹如揉捏棉花,极为轻巧,因而一度得到了监工领事们的喜爱,常常放风于他,让多诺停歇休憩。
每到此时,多诺便借机偷偷地跑出,来到附近的一座山林边,在这儿的一条小河边饮水。
一日,像往常一样,多诺蹲下身子,双手捧起清澈的河水,大口大口地畅饮。忽然,从河水的倒影中看到一个身形矗立在自己身后,他下意识地站立起来,回头看去。
一个身披破旧袈裟的老僧站在那儿,静静地注视着多诺,良久,合掌法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真是好一副面容,身段伟岸,挺拔如山,眉宇间一股逼人的气魄,可吞没山河。只是施主的印堂发黑,从中散发出一种捉摸不定的煞气,此为凶照啊,可悲可叹。然而施主也不失有股王者气概,实为罕见。依老僧看,施主是有诸事可大成之吉相。”
多诺细细一听,眼前这老僧的言吐颇是弥合了自身的一切,对于信仰诸神的多诺而言,自然也不排斥佛道。于是答言道:“老僧坦言,多诺谨记在心。不瞒老僧,多诺遭受众神的惩罚,来到这蛮夷之地充当劳役,心中虽有委屈与感慨,但从不敢违抗神旨。今听老僧之言,颇受教益,万望老僧指点迷津。”
那老僧细听多诺之言,苍老的脸庞略带几分怀疑与迷惑,道:“施主自称多诺,敢问施主来自何方?”
多诺道:“昆仑山,罗曼城。”
老僧显出几分忧伤,道:“施主可是那罗曼城的多诺王?”
多诺回道:“正是。”
老僧消瘦而又蜡黄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道:“施主雄才伟略,腹存大志,应是天下百姓之福方是。可是施主多有戾气萦绕,杀伐不减,对人间的丰美沃土贪念过盛,致使天神不容。然而施主其心未灭,胸中仍有疆土,今天施主若将尘孽洗净,日后必有所成。”
多诺释然,打量这眼前枯瘦的老僧,心中固有怨恨,但历来多诺敬仰神佛,因此对老僧之言默然许之。时至如此,他也无法,唯求一方,以解困惑,固道:“多诺一直都信诺神佛,虽然对今日之难没有任何怨言,但总是心有不甘,若高僧能有一法,使我能够重新匡扶河山,多诺愿听佛经的教义,还请老僧指点迷津。”
多诺的诚恳打动了老僧。
老僧道:“也罢了,度化世间万物,不如度化众生,如今要度化人间一主,虽绝非易事,可也难不倒老僧。但人间为王称相,自古以来,皆看个人的造化因果,而非神佛所铸,由此,施主心存的雄心,老僧不愿枉涉,也无能为力,还望施主宽谅。”
多诺听此,心念迷惑,遂道:“高僧说人间为王,非神佛所铸,但多诺在罗曼城称雄时却得到了众神的庇护,若是没有神界的护佑,也没有多诺后来的辉煌。且问,这又是为何?”
老僧道:“施主莫急。姑且问你,今日施主又为何来此边荒一地受尽劳苦?”
多诺道:“那是因为多诺触怒了众神,众神收回了法力,驱赶多诺到此受难。”
老僧道:“非也。在施主的眼里只有强横专断的法力,却没有平等二字,佛云,众生平等。神界的意志是让天下苍生共同祈福神殿,却对施主心中地域疆国的雄志默然不许。罗曼城邦虽然宽广,但其外土地广袤,那里的人们祈祷诸天的信诺包罗万象,若以众神的欲望,何曾不以奢望?然天地之大,诸事尽存,万物生长,呈周天之律,本以无可厚非。所谓万法俱在,从而天地呈祥。今施主心念慈佛,让老僧欣然,足以显示施主的心境阔大。可施主心中的强横二字,值得深思,集天地有神、仙、妖、魔、鬼等诸法,皆可兴风作雨、诛物灭天,有大成者能吞噬宇宙苍穹,有正有邪、有善有恶,古往今来的修行者们各自甄选、各有不同。而施主曾为人王,只是略有失足,才致今天之苦。但施主眉宇间不乏雄主之气,由此老僧认为,施主的强横,当以善法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