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复出的机会难得,而且那时候的端方,还以为只要朝廷措置得宜,并不难把风潮平息,他当时绝然想不到,不过数月之后,形势就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因此端方犹疑再三,半推半就,最后还是接下了朝廷的委任。
转眼间数月过去,困处资州城的端方,终于为自己当初复出的决定,感到无比的后悔。他今年不过五十岁,远远算不得老迈,然而,入川之后的心力交瘁,已经让他显出了衰老之象。
“大哥,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现在应该思量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站于一旁的端锦,看着自己原先意气风发的大哥,这一个月来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本来随同大哥南下,是想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对办理铁路事务有所补益的,哪里想得到,自己所学,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大人,您在湖北、以及这入川以来的一路上,待弟兄们十分亲厚,只要大人吩咐下来,弟兄们无有不遵!”第十六协协统邓承拔也开口劝慰道。
邓承拔心里暗暗感叹,钦差大臣做到端方这个份上,也真的算是异数了。入川以来,邓承拔亲眼所见,端方一路上对民对兵,可谓竭尽赤诚,他每饭只有白饭咸菜,沿途所住房屋无非是“养猪堆粪”之屋,每到一处,他必命士兵鸣锣聚众,宣示朝廷“德意”,劝说川民不要加入“动乱”。
对待随同官兵,他更是倾心结纳。他甚至能够放下钦差之尊,与那些队、排级的军官们拈香结拜。途中有士兵抱怨脚痛不能行军,他立即雇人抬轿扛着这些士兵上路。每有兵士患病,端方即命弟弟端锦,亲入营中,端汤伺药。
日本陆士毕业的邓承拔,心知肚明此乃乱世之中端方兄弟的自保之计,但对于端方的这一套笼络之术,他依然觉得十分受用。至少这一路来,端方与他称兄道弟,从不曾摆出丝毫的架子。
但是,士兵中的**党人,是不是吃端方的这一套,邓承拔心中毫无把握。随端方入川的这四营湖北新军,自原湖广总督瑞徵以下,都十分清楚,军党人甚多,所以才调离武昌,以免他们留在湖北发生变乱。现在,全国各地响应武昌起义的消息纷纷传来,端方所部又困守资城,前后左右都是义军,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兵变”。邓承拔本人甚至已经闻得风声,军中的**党人正在密谋起义,只要时机一至,立刻举军皆反。
这四营湖北新军,都是邓承拔带了几年的老兵,因此军中上下,他有不少的亲信,军中有什么异动,也很难瞒过他。昨天,他往日里的一个亲信,就过来找他隐约的说道,弟兄们最近恐怕会有举动,希望他与端方保持距离,以免受累。邓承拔闻言,立时知道,这四营湖北新军,恐怕都有了反意,甚至自己往日的亲信,也在逐渐的疏远自己。
邓承拔自问不是很有魄力的人物,要他带头“造反”,他是不能,但若手下要造反,要他与手下官兵对抗,他也不敢。只是他还抱着侥幸的心里,端方已被朝廷任命为署理四川总督,接替赵尔丰的职务,他们一行只要进入成都,与成都清军合兵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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