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山的队伍迤逦前行,虽然行军的度并不很快,中间还在一个镇子里停了下来,生火造饭,但紧赶慢赶,到夕阳西下的时候,终究还是赶到了滁州附近。
一路上,膀大腰粗的徐宝山,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边很惬意地听着手下各式各样的奉承,什么“徐爷”、“司令”、“大帅”的称呼不一而足,他也懒得“纠正”;一边就半眯着眼睛,细细地回味起前些日子来的一幕幕。
许多人都以为他徐宝山只是一粗鲁莽汉,却不知道他粗中有细,胸中自有沟壑,否则他也不可能爬升到今日这等地步,称雄一方。
他当初还干着贩私盐的营生时,就很懂得笼络人心。他曾从自己贩运的每一船私盐中,chou取二包或四包,另外贮存起来,宣称这是为赈灾而准备的。一到冬季,就设坛施舍衣粥;遇水旱灾荒,则散给米粮面饼。因此,“徐老虎”在淮扬一带的名声,固然可以令xiao儿止哭,但他的“义”名,也传得颇广,道上混的兄弟慕其名,前来投靠的人越来越多,以致他号称有党徒数万人,成为淮安一霸,连官府也不敢追究,只得招安了事。
武昌起义之后,各地响应,本来最初的扬州军分府都督不是他。说起来,真真不可思议,扬州的第一任都督,竟是一个冒牌的**党,真实身份则是城外ji院里的一个“大茶壶”。
此人,名叫孙天生,xìng好游侠,曾经听说过**党的只言片语,知道**党的领姓孙,5oo年前和他是一家。
武昌起义炮响,沿江震动,孙天生利用江湖会党关系,跟定字营(驻扎在扬州城外的清军巡防营)的管带李祖培和部分士兵,套上了近乎,谎称自己是**党领孙文的族弟,奉命前来光复扬州,大家可以一起财。
11月7日晚八时,孙天生骑马驰入静慧寺兵营驻地,说动定字营4o多名官兵,随同他一起,奔至绸缎店,孙天生强取白洋绸,浑身缠绕,骑在高头大马上,另有乘马随行者五六人(其中有江都知县桂聚庆、警局巡长、绿野茶社老板),浩浩dangdang由南门叫城而入。其前导士兵手执“还我河山”、“光复大汉”白旗各一面。甘泉知县禹崇龄中途正好遇到,当街叩头如捣蒜。路人见了都夹道欢呼,四处传唱“白盔白甲”的**党来光复扬州了。
孙天生一行大摇大摆地冲进盐运使衙门,此时,清朝命官的反应着实让人惊叹。武昌义,瑞徵闻炮而走,好歹还算和**党打过照面。而此时扬州最大的官(也是清朝最著名的féi缺)两淮盐运使增厚(满族正红旗人),闻听有**党进城,他连真假**党都未分清,就从西花园翻墙而遁,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同为旗人的扬州知府嵩峒,还算有点志气,竟然打算投河自尽,可惜没有死成,获救之后也不知所终。
这两个满人大员,连孙天生的影子也还没见着,就惊惧成这样,只能说满人气数已尽,非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