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周围观礼的民众也是人生鼎沸,此起彼伏。川康境内多数土司叛luàn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成都,赵尔丰平边时期任命的一些地方官员,甚至千里迢迢,逃到了成都请援。成都居民对于西藏的事务一向比较关心,不少人家的子弟还在戍守着边疆呢。
“是的,西藏及川边的一些没落分子的反叛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马荣继续大声说道:“川鄂湘赣巡阅使署和四省联合议会责成我们,务必要把西南边疆安定下来。正如王巡阅使发给咱们军政fǔ的电报中指出的:‘藏卫西藩,关系大局,一有破裂,则滇、川有覆亡之虞’,‘藏亡则边地不守,边失则全国皆危’。近代以来,负责西南边防的都是咱们四川当局,如今西藏发生叛luàn,咱们是责无旁贷。云南的蔡松坡都督,发电给我,表示要派兵入川,与川军一同入藏平luàn,但是,咱们四川军政fǔ可以独任其难,并不需要云南的援军,所以我已经回电拒绝了……”
“哼,蔡松坡的手也未免伸得太常了”主席台上,军政部长尹昌衡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马荣都督的讲话,同时想着自己的心事。当初,蔡锷表示要派兵入川,四川军政fǔ内部讨论时,他是最积极的反对者之一。
前些日子,因为川南自流井一事,四川方面和云南方面闹得很不愉快。原来,云南独立之后,也如湖北一样,很快向四川境内派出了援川军。云南援川军入川后,迅速占领了川南叙府一带,随即又消灭了自称川南都督的“同志军”首领周鸿勋的部队,进占自流井,掌握了这一四川最为重要的财富之地——此地区的盐税,历来是四川最为重要的赋税收入来源。以1911年的比重来看,盐税占全川常年赋税的三分一以上,而川南盐税又占了总盐税的近九成比例。
尹昌衡并不知道云南方面也有他们的苦衷,云南贫瘠、四川富庶,从军力上说,云南如今是西南第一强藩,但是云南财政养不起这么多的兵,只好就食于邻省。对云南最有利的局面,莫过于把川滇黔整合在一块,用四川的财力养云南的兵。
然而,云南方面的如意算盘,却被捷足先登的湖北援川军彻底破坏了。因为湖北援川军的加入,四川的局势很快就平定下来,统一的四川军政fǔ也迅速成立。
统一的四川军政fǔ成立之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统合全省军政,川南当然也在整合之列。滇军杀害周鸿勋的行为,使得四川方面,张培爵、张澜、尹昌衡等人,多数都非常愤慨,统一的四川军政fǔ一成立,他们立即上书都督马荣,请他致电云南方面,要求滇军退出川南,同时,还派出了由以前川、鄂新军为主力整编成的李鹏升一旅,开赴川南,接管自流井等地。
滇军已经吞进了肚子里的ròu,岂能心甘情愿地吐出来?一时间,川南形势紧张万分,几乎是一触即发,随时都有可能大打出手。
那段日子,武昌、昆明、成都之间,每天都有数电往返,但没有多少人晓得其中的具体内容。
大家只知道,云南方面最后终于做出了撤军的决定,避免了一场**军内部的自相残杀。
然而,滇军撤出川南前,却仍然狠狠地干了一票。驻自流井的滇军第一梯团黄毓成部,向当地商业协会勒索了现洋五万元;滇军第二梯团更厉害,在合江袭击了“同志军”黄方的部队,劫夺盐款白银三十多万两。
这样的行为自然使得四川舆情大哗,四川记者“滇军祸川”的报道一时间充斥于武汉、上海等地的各大报刊之上。
在这样的背景下,四川方面怎么可能答应让云南方面派兵入川,一同平叛呢?有前车之鉴在,谁知道滇军打的是不是“假途伐虢”的主意,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滇军进了四川难免又要生出事端……
尹昌衡想得有些出神,中间马荣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怎么注意,等他回过神来,只听马荣仍在大声说道:“……此次事变,经军政fǔ讨论并报请武昌巡阅使署决定,抽调川军的两个团组成平藏军,由单道康同志率领,汇合康定的梅馨所部,入藏平luàn。下面举行授旗仪式”
“奏乐请川鄂湘赣**军第四师师参谋长兼第一旅旅长单道康同志上台接旗”赞礼官张澜大声宣布。
“哼,用人唯亲,太不公平了”尹昌衡看着单道康健步走上台来,从马荣手中接过五sè旗,内心十分嫉妒。
当初,西藏叛luàn的事情传来,他可是第一个主动请缨的将领,但是,最后商定的结果,却是派出了援川军系统的单道康,负责此事。
尹昌衡暗暗气愤,“湖北佬”也和“云南佬”差不多,同样欺负人。不过,“湖北佬”太强势了,尹昌衡心中不平亦无可奈何。目前的川军势力,军队实权差不多都控制在了湖北援川军系统出身的人手上。原先的四川新军和巡防旧军,在成都兵变之后,都被打散了编入第四师各部。原有的高级军官则要么被安排进了军政部领了一份闲差,要么被调到武汉,美其名曰担任武汉陆军军官学校教官,这其中就包括了原先的川军实力派人物标统周骏。反正无论如何,大家心理都明镜似的,就是要把他们手中的兵权都解除了。
可是明白又有什么用,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大家虽有不平,但手中无兵,说话就没有分量,只能干瞪着眼,眼看着自己原先的部下,慢慢被“湖北佬”融为一体。
不管尹昌衡心中如何想,入藏川军的誓师仪式,在一片欢腾声中终于结束。即日起,这两千五百健儿,就将在单道康的率领下,挥旗西向,剑指拉萨西藏,注定了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