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斥责的弘历心下不服,向来敬重母亲的他这一次没有顺从,而是据理力争,</p>
“弘昌肆意妄为,可曾顾忌过皇室颜面?若我连自己的女人被欺负都不能为她做主,又算什么男人?”</p>
熹妃怒拍桌面,反噎道:“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还算什么皇子?”</p>
他也是个人,难道他就不该有自己的情绪?“做错事之人明明是弘昌,额娘为何训责儿臣?”</p>
“因为你是皇子!普通百姓可以随心所欲,但你不可!我且问你,苏氏一个使女,为何会出现在酒楼附近?她若不出府,规规矩矩的待在府中,又怎会惹出这些个祸端来?”</p>
玉珊才是受害者,母亲这样的言论着实令弘历心寒!担心母亲怪罪苏玉珊,弘历主动揽责,“不关她的事,是儿臣带她出去散心。”</p>
他的心思,熹妃又岂会不懂?他后院里的那些事端,熹妃早有耳闻,她本不想多管,可是儿子越来越过分,她不得不提点几句,</p>
“你对这位使女异常偏宠,别的使女都成了摆设。大婚之后,你也就花烛夜当晚歇在富察氏房中,后来仍旧独宠苏氏,你这般冷落富察氏,让她的家族情何以堪?”</p>
果不其然,他的府中亦有母亲的眼线,弘历眸光微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p>
“该给的,我会给她。儿臣有分寸,还请额娘不要过多干涉儿臣的私事。”</p>
儿大不由娘啊!轻叹一声,熹妃扶额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提醒,</p>
“你皇阿玛有心栽培你,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在暗中观察考验你,你做任何事之前都得考虑后果,顾全大局。</p>
你认为自己没错,但你皇阿玛可不这么认为。在皇上没有质问之前,你最好主动去找他认个错。”</p>
弘历算是看出来了,他额娘最在乎的是皇阿玛对他的看法,而不是他的感受,在她眼里,他根本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个皇位竞选者,为博取皇阿玛的欢心,他必须收敛自己的情绪,错对不重要,大局才最重要。</p>
纵然不情愿,但最终弘历还是听从了他额娘的意思,主动去找皇帝认错。</p>
雍正已然听闻此事,他一直没问,正是想看看弘历会如何善后。</p>
此刻弘历已然认了错,雍正淡看他一眼,而后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你这面上认错,眼神却无忏悔之意,实则心里还是不服气吧?”</p>
被戳穿的弘历未再辩解,“皇阿玛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慧眼。”</p>
用朱批写下“知道了”三个字之后,雍正这才合上奏折,搁置一旁,而后站起身来,行至窗畔,思绪飘飞,似是想起了某位故人,</p>
“朕也曾年轻气盛过,你的心情,朕能理解,谁都想保护自己心仪之人,但如何保护,却是一门学问。</p>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后院是最不安宁之地,有时宠爱过了头,只会给她招惹祸端,如何平衡,才是你应修之道。”</p>
弘历还以为会挨训,未料皇上并未斥责他,却不知皇阿玛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是敦肃皇贵妃吗?</p>
皇贵妃早逝,确实可惜,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蹊跷,弘历不得而知,皇帝的温言善语倒是给他敲了个警钟,弘历正色拱手道:</p>
“儿臣谨记皇阿玛的教诲,必当深刻自省。”</p>
道罢此事,父子二人又聊了几句政事,而后弘历才告退出宫。</p>
回府后的弘历眸色凝重,更衣之后便负手立于窗前,轻抚着拇指间的白玉扳指,遥望着窗外,沉默不语。</p>
以往他一回来便有说不完的话,今日不发一言,苏玉珊总觉得不正常,“你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可有什么烦心事?”</p>
弘历从不想隐瞒她什么,但他今日被训的那些话皆是关于苏玉珊的,若是复述于她,心细如她,必定会难过自责,是以他并未明言,只借口道:</p>
“政务扰神,无甚大碍。”</p>
若真无大碍,他又怎会眉头紧锁呢?想必是遇到了棘手之事吧?然而有些政务关乎机密,他不便说与她听,她也能理解。</p>
闷叹一声,苏玉珊并未再问,只默立在他身侧,倚在窗边,随他一起发呆。</p>
弘历见状,屈指轻抚她面颊,“怎的?你也不高兴?可是在家受了委屈?”</p>
摇了摇头,苏玉珊轻声道:“你不开心,我如何高兴的起来?”</p>
这话在弘历听来颇为受用,他转向面对着她,趁势教道:“那你可以哄哄我啊!”</p>
这可真是难为她了,她最不擅长的便是哄人,“要怎么哄啊?”</p>
他也不明言,只提醒道:“平日里我都是怎么哄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