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真人!”
韩拔陵蹲在一尊云秦金人的手臂圆盾后面,只露出半个血染的熊头,高声喝道,“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和我云秦为敌,自取灭亡么?我们两败俱伤,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小心到头来,还是被你身后,六大派那些人占了便宜!嘿嘿,我刚才可是发现,太玄道、紫极剑宗、风雷谷……那几个元婴,还留着余地呢,他们的伤势绝不像表面上那么重,不过都是些皮肉伤而已,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东摇西摆,神情萎靡,等到你死了,保证他们立刻就活蹦乱跳啦!”
齐中道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也根本不看自己身后神色略显慌乱的各大派元婴一眼。
“正一真人,齐道友!”
韩拔陵挥舞着兵刃,继续叫道,“修炼宗派就是这天下的毒瘤,让这些宗派继续存在,对谁都没有好处,身为大乾修士之首的你,对这一点应该是深有体会吧?难道你还没有吃够这些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的苦头么?为什么你还要站在他们那一边,和我为敌?”
“你对他们仁至义尽,可他们又何尝将你当成真正的大乾修士之首?虎啸城发生的一切,我都有所耳闻,你这个‘修真界盟主’,当得实在憋屈至极!”
“我和你一样,都想给这天下重新建立一套规矩,一套公正廉明,行之有效的规矩!这大乾,从朝廷到修真界,都已经烂透了,注定不是你单枪匹马可以力挽狂澜!只有云秦,才能助你扬眉吐气,帮你实现你的‘规矩’!”
韩拔陵的法宝长得非常奇怪,乃是一支巨大的长柄流星锤,但锤头却被锻造成了一扇肥大的熊掌模样,在半空中挥舞起来,真有凶兽怒吼般的呼啸声。
“嘿嘿嘿嘿,韩拔陵,你他娘真是说得比尿得好听!”
齐中道还未回答,鬼鬼祟祟躲在一尊云秦金人脚后跟的巴小玉先怪腔怪调地叫了起来,“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哦,我们这里人心不齐,难道你那里就是亲密无间不成?戚长胜、万明珠,包括你韩拔陵在内,哪一个不是在扮羸弱,装可怜,哪一个不是竭力夸张自己的伤势,想要尽可能保存实力,以便待会儿渔翁得利?”
“叫花子劝你还是多留神你身后那两位吧,你破六韩拔陵嘛,在幽云大草原上多多少少还算是条汉子,但戚长胜和万明珠,纯粹是两条疯狗,小心他们待会儿在你屁股上狠狠咬一口啊!”
“巴小玉!”
戚长胜咬牙切齿道,“我们混天军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是流民,你是要饭的,大家都是苦哈哈,本该同仇敌忾才是,你和苦蝉大师又为什么要来淌这趟浑水?凤凰帝和六大派究竟许了你们什么好处,倘若是为了云秦金人的话,大不了等我们夺了仙宫,一人分你们一尊便是!”
“哈哈,哈哈哈哈!”
巴小玉抱着肚子大笑,笑得双腿乱蹬,眼泪都流出来,“戚长胜,你曾七次投降朝廷和各大宗派,又七次举起叛旗,根本是一条反复无常,毫无半点信义可言的疯狗,你的话能相信,母猪都能御剑而行了!”
“阿弥陀佛。”
苦蝉大师捏着一小半已经化作石头的念珠,即便身受重伤,依旧不徐不疾道,“韩施主,戚施主,万施主,贫僧和巴道友的确是为了云秦金人而来,但绝非为了我们自己能得到云秦金人,而是不希望这般可以毁天灭地的霸道法宝重现人间,倘若它落到野心勃勃,恣意妄为之辈手里,免不了就要掀起腥风血雨,令生灵涂炭了!”
“生灵涂炭?”
万明珠那支离破碎的头颅内,发出又尖又利的笑声,“你这和尚,不是蠢就是坏!云秦金人落到我们这些‘野心勃勃、恣意妄为’之辈手里,会生灵涂炭?难道在云秦金人没有出世之前,这天下便不是腥风血雨,生灵涂炭么?”
“我们东南万千平民,眼睁睁看着无数肥沃的良田被用来种植玉晶子,结果我们要嗅着玉晶子的清香活活饿死,这是不是生灵涂炭?”
“焚风来袭,洪水肆虐,那些修真者全都躲到了自己的山门坞堡之内,用防御大阵将门户死死守住,却坐视我们在水生火热之中烧死、淹死、饿死、痛死、烂死!这是不是生灵涂炭?”
“西北连年大旱,无数田地颗粒无收,但没有一个修炼宗派肯开仓放粮,宁可用大量粮食去喂养什么灵兽坐骑,却不愿意拿出一丁点来赈济灾民,等到把灾民逼上绝路,化作流民大军,就反过来污蔑流民是毫无人性的旱魈转世,甚至干出人吃人的丑恶勾当,这是不是生灵涂炭?哼,就算真有人吃人的事情,那也是被修真者逼的,被你们逼的!”
“你这又蠢又坏的和尚,这么多生灵涂炭的事情就发生在你眼前,我不相信你听不到也看不到,但你除了装模作样的念经拜佛超度亡灵之外,又做过些什么?就算你一天超度一百条亡灵,却又足足一万条亡灵在别处诞生!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依旧盘踞在自己的山门里作威作福,耀武扬威!你能做什么,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现在,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人,要用云秦金人来反抗,来彻底砸烂这片不公不道的天地,砸烂所有假仁假义的神佛,你却跳出来,害怕什么‘生灵涂炭’了?哈哈,哈哈哈哈,好和尚,真真是个有道高僧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