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民从一名乡派出所的小民警成为市公安局刑侦科的科长,用了二十一年的时间,转眼间,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六七年,按理说,在退休之前,他还有一次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杨安民对这个机会十分看重,他为这个机会也花费了不少心血,可现在,不但这个机会没有了,连人身自由也都没有了。
或许是他还不适应看守所的生活,这两天他睡觉的时间极少,即便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无法入睡,一个人坐等天亮。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作为一名老刑警,他已经预知到他最后的结局,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如何让那一天尽可能晚些时间到来。
不过有些结果,是他无法阻挡的,特别是对现在的他来说,失去了手中的权力,他做不了任何人的主。
根据李红兵和李红旗两兄弟的交待,五年前,他们在浃河县盗挖古墓时被抓获,杨安民得知这个消息后,亲自到浃河县公安局运作,最后他们每人被罚款三千块钱,这件事情就此摆平了。
从此,李红兵和李红旗成为杨安民最忠实的卒子,对杨安民可以说是鞍前马后,相当尽心尽力。
短短五年时间,李红兵和李红旗两兄弟疯狂作案三十多起,江州市和周围相邻地市的古墓几乎被盗挖殆尽。
杨安民也不亏待他们,不但有丰厚的金钱回报,而且还让他们当上了沙堌村的村支书和村长,就连村里的会计也是李红兵的爱人,整个沙堌村成了他家的天下。
杨安民干了大半辈子的刑侦,心里面非常清楚,人证物证齐全,他对李红兵和李红旗交待的罪行无法抵赖,因此,他很爽快地承认了所有的罪行。
不过,杨安民坚决拒绝承认自己是主谋,据他交待,在一次宴会上,他认识了莫晓菲,他没有经受得住莫晓菲的引诱,在一次喝醉之后和莫晓菲发生了关系。
事后他才知道,莫晓菲将全程都偷拍了下来,并威胁他说,如果不听从她的安排,她就将录像公布出来,让他身败名裂,所以,他不得不听命于莫晓菲。
杨安民的这些话虽然无凭无据,调查起来十分困难,但又涉及到谁是主犯的问题,又不能不调查,所以调查工作进展非常缓慢。
对莫晓菲的审讯工作进行得也不顺利,不管是如何问她,她全都一律不作答,她只提出来一个要求:所有的一切,她只会对梅少卿讲!
尽管医生叮嘱梅少卿一个星期内不可以下床活动,以防伤口崩裂,但是到了第三天,他就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躺下去了。
李义辉来医院看望他,他就向李义辉询问审讯杨安民和莫晓菲的情况,他看到李义辉吞吞吐吐不愿意讲,便猜测是审讯过程中出现了麻烦,在他一再要求下,李义辉向他讲了实情。
梅少卿知道后更是无心再在医院里待下去,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主管医生下班回家了,在马海鹏和朱俊锋的帮助下,他从医院逃了出来,三人一起赶往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后,梅少卿给赵喜军打电话汇报了情况,他已经从医院顺利逃出来,此时正在看守所大门外。
赵喜军得知这个情况,连忙赶往看守所。
赵喜军看到梅少卿恢复得很好,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即便如此,他还是毫不留情地将梅少卿狠批了一顿,没有主管医生的批准就擅自离开医院,这也叫逃兵!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
当莫晓菲得知梅少卿已来到看守所时,内心充满了忐忑不安,这分明是她盼望的时刻,等到这一刻真正来到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梅少卿向赵喜军请示,希望在审讯莫晓菲时,不让她戴手铐脚镣,像普通人一样和他面对面地坐着。
赵喜军和看守所的负责人沟通后,同意了这个请求。
女人的皮肤如果离开了护理和滋养,或许比男人的更容易衰老,才几天的时间,莫晓菲憔悴了很多,衰老了很多。
莫晓菲进入审讯室后,便飞扑过去搂着梅少卿的脖子哭了起来,在隔壁监控室的赵喜军看到这一幕,不由就担心了起来,莫晓菲毕竟是嫌疑人,另外梅少卿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万一有什么意外,他可就要担责任了。
“我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杨安民会开枪杀你,对不起!”
不过赵喜军很快就打消了这个顾虑,梅少卿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安慰她,这哪像是审问嫌疑人,倒像是一对小情侣在诉衷肠相思。
“你叫我过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些话吧?”
“我是坏人,你是不是特别不想来?”
梅少卿笑笑:“我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
莫晓菲很满意梅少卿的这个回答,她清楚她现在和梅少卿所扮演的角色是对立的,她是罪犯,而他是警察,他来的目的就是要审讯她的。
但是,谁能说罪犯和警察就不能是朋友呢?
“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坦白交待!”面对面坐下来,莫晓菲对梅少卿说道。
梅少卿审讯过不少犯人,不过像今天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有些不适应地冲莫晓菲笑笑:“其实我对你挺好奇的,我们先闲聊些你的事情,可以吗?”
莫晓菲心里面也清楚,梅少卿这是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莫晓菲以前对他确实很好,现在如果一本正经地去审她,他真的做不到。
有人送来两杯卡布奇诺,梅少卿亲自端到莫晓菲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