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各个年级陆续进入备考状态,整个校园被笼罩在紧张而浓重的学习气氛之中。像我这些成绩一般的人,深谙与其独自埋头用功却不得要领不如抱团学习互通有无更为高效的道理,所以,当星媛邀请我加入她们从初中沿袭下来的其中一个传统,即在考试前三周每周六都会相约到自习室里一起复习,让组里成绩好的同学给其他人解惑答疑时,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至于成绩好的同学为什么愿意花时间去教我们,据星媛的说法,临考前再多看一遍书对她们来说意义不大,况且,她们在给别人讲解的同时,不仅能加深自己对知识点的印象,还能进一步理清自己的思路,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复习方法。既然这并不会耽误她们的进度,而我们又压根对她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她们在施行这项善举时自然不会敷衍搪塞或是有所保留了。学校图书馆的顶层被划分成二十来个大小不等的自习室。室内配备了黑板、投影仪和桌椅,隔音效果极佳,因此,无论想要找个地方学习还是开会,这里都是学生们的不二之选。小型的自习室可容纳十五到二十人,如果不想和陌生人共享一室,就只能凑够人数再提出借用申请了。说到我们结伴同行的首选,非管乐组莫属。听闻我们要成立个学习小组,她们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并当即同意前往。由于我们按照成绩排名高低相间而坐,以便私下的提问与辅导,故而,成绩处于中游水平的我没能坐在星媛附近。除了遇上大家都不甚理解的题目时,星媛才会走到黑板前边写边教,其他时间,她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背单词,不时低声回答身旁的人所提出的问题。难得认真看一回书,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有那么多遗漏之处。我心虚地询问周遭的人,可惜他们与我的水平相差无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我默默地做好记号,等回宿舍后再问星媛。我知道不管多累多忙,她都不会拒绝我的求助,她总是很愿意帮助别人。注意力高度集中了两个小时,大家多少有些倦意,其中不乏哈欠连连者。于是,我们很有默契地停下了手中的笔,从包里摸出一两包零食交换着来吃,美其名曰补充一下能量。
“其实我们可以多找几个人过来。”于梦涵扫了一眼自习室里的空桌椅,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譬如徐明曜和方政。”
徐明曜确实是个学霸,可方政,我记得他在班里的排名也就十几?“叫上杨陶不是更好?”我伸了个懒腰,随口回了一句。
“谁能请得动他这尊大神?”
听完于梦涵的话,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怡龄,初中时你和方政、徐明曜不是在同一个班吗?照理说应该很熟啊。”于梦涵转头看向管乐组的其中一员董怡龄,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
“我和他们不熟……”大概是不忍见于梦涵失望,董怡龄连忙补充道:“但我听过方政说为免影响学业,在上大学前他都不打算找女朋友……”
她这番冒冒失失的言论立马惹恼了于梦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于梦涵对方政有意思,但她自己没有明说,我们也很识趣地装作不知。她的心意我们可以知道,或者说应该知道,可说不得半句。方政不喜欢她一回事,我们不去打他的主意又是另一回事,毕竟,夺人所好是需要受到谴责的,尤其是朋友的心头好。宣示主权固然要紧,不过亦需顾及颜面和矜持,只要于梦涵继续含糊其辞,继续保持模棱两可的态度,方政就没有拒绝她的机会和依据了。没想到这个严守已久的秘密竟被董怡龄一语道破,着实令我们大吃一惊。她是个娇小文静的女生,心思单纯,平日里总是一副怯懦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大家心里清楚,她刚才所言绝对是无心之失,便不约而同替她向于梦涵说情。
“好了好了,我没什么可生气的。”于梦涵难堪得耳根发红。她紧皱的双眉和升高的语调透露出与她的话截然相反的意味。
“那徐明曜呢?”有人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察觉到于梦涵朝自己瞪了一眼,董怡龄像受惊的动物一样缩起身子,细声回道:“他倒是没这么说过……”看到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董怡龄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他以前长得不高,不像现在这么受欢迎……再说了,他这个人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就算别人对他好,他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难道董怡龄也曾给过他暗示?听完她的话,我不禁猜想道。
“或许他也有和方政相同的顾忌。”
“谈恋爱会影响学业,这是普遍的想法。”
也是老师家长从小给我们灌输的理念,我暗自嘀咕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辛恬轻描淡写地插话道。
辛恬和杨帆两人学习都很用功,而且拿手的科目不同,恰好能互补不足。然而不得不承认,他们只是个特例。
“你们很幸运,若换作是其他人那就说不准了。”有人叹道。
在恋爱期间,两人不可避免会遇到各种问题与烦恼,没有人能为此提供标准的答案与解决方法,试问有谁能断言自己能不为它们所分神,不被它们所困扰?如果这份感情没有珍贵、重要到值得我们不顾一切地争取、握紧,那谁又会甘冒风险,把自己的前程当儿戏?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总不能因为人家成绩不好就嫌弃他吧,这样做也太势利了。”董怡龄睁大双眼,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