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坐了会,裴胥青端了那粗茶水润了润唇,便放下来,说道:“走吧,咱们去后园子看看。”</p>
看了墨菊,裴胥青主仆二人从梨香院里出来,沿着红鲤池慢慢行走,秋风微凉,满池荷叶皆现了灰败之色。裴胥青边走边问道:“仲叔,如何?”</p>
他身后老奴看了一下四周,这小道一边邻池,另一边矮灌萧索,灰黄泥土清楚可见,远处长廊里有两个丫头一边说笑一边走路,隔得远,就是他也听不清那两人说了什么。丁仲低头回道:“暂时还看不出来,昨夜那人确实是进了这小偏院无疑,只是老奴在树上蹲守了好一阵子,也没见有任何异常。”</p>
裴胥青笑着说道:“如今这漠北萧家是越发张狂了,竟是连裴府大院都敢混进来,一连两回夜探,居然连仲叔你也没能拿下。”丁仲低头恭敬说道:“是老奴年岁大了,不中用了。老奴与那小贼昨晚过了几招,完全看不出他身手来历,这人机警灵敏远超常人,老奴还险些遭了他的道。”</p>
“哦,漠北萧家几时出了这样的好手?我竟是完全不知道。”裴胥青站住说道。</p>
丁仲陪着笑说道:“老奴倒不觉得他一定是漠北萧家的人,两年前咱们从漠北押解萧帧回京,一路上虽然遇到数十次阻杀,但这些人里也无甚出彩的,就是后来将萧帧放到延尉狱,也闹了不少事儿出来,却也不过如此。但是昨夜那人行事做法却完全异于寻常,一招不成,立时就走,老奴虽然做了一番布置想要拦下他,却也没能伤他分毫。漠北萧家历了三十一年那次清洗,应是一时出不了这样的好手的。”</p>
裴胥青看了他一眼,温和说道:“仲叔啊,漠北萧家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三十一年那次清洗,萧家黑卫中的好手就有多人脱身,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突然销声敛迹两三年,必是有大图谋。就是那萧帧也着实是个难得人才,在那般不堪境况中能挨到今日,忍性之大非常人能言语,一旦让他回到漠北,就凭他这份坚忍,咱们这大周万里河山只怕是再难坐得安稳了。”</p>
丁仲低头说道:“少爷说得是。”</p>
裴胥青又说道:“今日这小偏院里的几个丫头,你有什么看法?”</p>
丁仲跟在裴胥青身旁,说道:“这小偏院里一共有六个丫头一个婆子,有两个丫头是新进府里的。这两个丫头里一个叫丁秀兰,平洲人氏,另一个叫方墨,庆阳人,我听夫人的意思,是想让这两人一同跟着二小姐做出阁陪房的。另外三个一同进府的丫头说,这两人平素都不喜言语,甚是老实。从表象看,这两人都无异常之处。不过,从她们进府起,一连两夜都出了事,要说凑巧,倒是有些牵强了。”</p>
裴胥青看着红鲤池逍遥游过去的两条红鲤鱼,说道:“将这两人的来历查仔细一些,莫要让人浑水摸鱼了。”</p>
丁仲恭敬应了一声是,又说道:“老奴定当十分小心,只要那小贼胆敢再现身,一定要让有去无回。”</p>
一连好几夜,方墨都早早歇下来,中途也未见出去过,丁秀兰将昔日对她的惧怕慢慢打消。她们两个如今每日里都累得要死。裴夫人派下来了一个教习嬷嬷,甚是严厉,这两人又从未有进到大宅院,什么都要从头学习,又因为是新近的,比不得几个入了等的丫头,回院里之后,还要主动帮忙做些杂务。方墨还好,她嘴甜,人又机灵,倒躲了不少事儿去,不像她,嘴又笨,人又老实,每日回来都累得动弹不得,身一沾了塌就不想起来。</p>
这日两人跟往常一样,用了饭之后就早早歇下了。进了深秋,天越发冷了,偏院的梧桐树下每日里都铺满了厚厚一层枯黄落叶,听不到那索索响声,丁秀兰夜里睡得越发沉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推她。丁秀兰睁开眼睛,屋里黑漆漆的,方墨坐在床边。丁秀兰揉了揉眼睛说道:“你怎么……”</p>
方墨将手掩在嘴边,示意她小声,两人一起凑在窗边,隐隐听见外面有无数脚步声在来回跑动,兵刃碰撞的清冽声响在这漆黑夜里犹是惊魂,远远还有人在叫喊。</p>
“抓住他!抓住他!有刺客!”</p>
丁秀兰吓得浑身发抖,方墨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低声说道:“你好好呆在屋里,我出去看看。”黑漆漆中,方墨的眼睛带了无比魔力。丁秀兰连忙点头。</p>
方墨悄然出了门去,一弯秋月如水,照得这院中静怡明亮无比,院子里暗处蹲守了多日的人都离开了。</p>
她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来。</p>
裴胥青想要抓住她,还嫩了一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