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被突然冲进来的萧何吓到了。
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胸口被重物砸了一下,有些呼吸不过来。
长欢被萧何掐着脖子缓缓举了起来。
双脚离地面越来越远。
萧何面目狰狞地看着她,仿佛是在责怪她放跑了木木。
他把满腔的怨愤全部发泄在了长欢的身上。
长欢现在只是个孩子,脖子纤瘦脆弱,萧何单单只是捏着她的脖子,并没有收拢手指,长欢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脖子要断了一般的疼痛。
她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萧何狰狞的面目。
眼前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看到了属于萧何的魂脉。
她只能对死人的魂脉产生感应。
萧何早已死去。
只是他不知道,真正让他支撑到现在的,是他躯体那驱使他变异的戾气。
萧何的魂脉,是红色的。
像血一样猩红的颜色。
它们在暗淡的光线下,逐渐向上漂浮盘旋,如同在暮鼓晨钟里疲倦归来的鸽子。
等待着被发现,被安置。
萧何的魂脉,是痛苦的,疲倦的,和以往长欢所感知到的不同。
她在萧何魂脉中窥见的,都是一些破碎的,触目惊心的黑白片段。
一张嘴有些变形的嘴巴,附上了自己的耳朵,画面一再放大,放大……
牙齿,嘴唇,嘴唇上干涸的皮。
她甚至能看见耳朵上微小的绒毛。
嘴唇上下翻动诉说,不断蛊惑着自己,但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心脏加快跳动,一股莫名的愤怒席卷全身。
自己一直以来当成至宝般宠爱的孩子,是妻子不忠的产物。
可那又怎么样?
那孩子,是他看着一点点成长的。
从出生,到在襁褓中哭泣,再到第一次爬行,第一次行走,第一次咿呀学语……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所以他在妻子死后,那样矛盾而痛苦地活着。
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伤害孩子。
可是心底的愤怒却从未被磨灭。
他痛恨着这样的自己,于是他开始伤害自己。
他用这种方式,去阻止那个在自己脑海中疯狂生长的念头。
他用摔碎的瓷碗割腕,他跪在暮色里,对着面前的那一扇窗不断地磕头祷告,然后反复伤害自己。
终于,他跪伏在满是鲜血的地毯上死去了。
这样,自己就不会再伤害那孩子了吧。
最近那孩子很怕自己呢,每天都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看向他的眼神里,布满恐惧。
他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在冰箱里塞满了食物,不知道那孩子肚子饿得时候,会不会出来吃东西。
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尸体之后,会不会觉得宽慰一些,毕竟……以后再也不用因为他而觉得恐惧了呢。
这些都是属于萧何的记忆,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长欢的呼吸变得而有些急促起来,因为她知道这并不是结局。
死亡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萧何死了,他也就失去了意识,失去了控制自己躯体的权利。
他的躯体逐渐被戾气填充,变成现在嗜血的模样。
他站在他死去的地方,为自己缝上了两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