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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丫鬟总动员(2 / 2)

母亲是闲不住的人,搬到前院后总放不下那片巴掌大的菜畦地,得闲便揣着小锄头回去整理园子。我有些抱歉,如果不是害怕陆大妈玩阴的,我不会硬要她一起住进陆府的。后院尽管清贫,至少不会这样没有尊严,也不必每日提心吊胆。

可是请放心,这样的欺凌羞辱,早晚会结束得彻彻底底,而且,不会等很久!

“芷芙。”我叫住一个不起眼的丫鬟,从前她的名讳好听,便记下了这么个人。我开口问道,“你知道月姨娘去哪里了吗?”

“奴婢不知……”芷芙恭声回答,有些惧意地躲闪着我的目光。

不知为什么,从我入府后,一夜间,陆府的下人都对我又敬有畏。兴许是我陆续教训了三大母大王的缘故,我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有了些威信,不像从前,二小姐这个词等同于一个笑话。

最夸张的是八卦帮的几位大妈,不仅平时见我躲躲闪闪,有时甚至瞟见我便绕道而行了。多半是怕有报复她们从前的不敬。老实说,我其实是很人道的一姑娘。就算要债,也会找准对象!

“二小姐若无其他吩咐,奴婢便先行告退了。”芷芙偷偷抬眼看我一下,怯怯地问道。

“没事了,你下去吧。”我沉思着说道。

“是。”她如获大赦地退开。

奇怪,从前这个时候,老妈都会在屋里的啊。难道去了后院?我快步沿着回廊走去。

其实我清楚,这样匆匆忙忙去寻她,或许是为了给另一个目的找个适当的理由。

原来的小屋已重新用作柴房了,推门便尘土漫天。我粗略地环视了一周,心里有些伤感地怀念着。

但仅仅是怀念,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菜畦地很是整洁,显然是整理过的样子。但清早便下了些小雨,地里的泥土并没有被踩过的痕迹。

老妈昨天来过,今天不可能再出现了。真奇怪,她会去哪儿?我蹙眉思索着。

“吱,吱吱——”

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兴奋的叫声。

我习惯性地立刻处于备战状态,果然,还没来得及回神,后脑勺已被一颗硬物击了个正着。

“好你个阿扁!”我笑着回身,迅速从腰间取出准备好的弹弓,眨眼间,一粒石子准确无误地射在阿扁下方的柳枝上。

吱吱——

显然,它很高兴看到我。

我驾轻就熟地攀上柳枝,手一扬,阿扁便会意地摇着大尾巴蹦了过来。

“你好吗?阿扁同志。”我快活地问道,环视了一下周围熟悉的情景,有种故乡般的依恋感。

阿扁显然理解不了这样的新奇词汇,大小眼都瞅着我。

“你经常过来找我玩吗,阿扁小朋友?”我点了一下它的脑袋瓜,笑着说道。

它像从前一样,呲着牙很不高兴地瞪着我——这位仁兄自尊心相当强,完全没法忍受别人摸它骄傲的脑袋瓜子。

我忍俊不禁,笑道,“哎,小家伙,你爸爸呢?”

阿扁困惑地望着我,满脸的问号。

“就是……子琛呐,你爸爸俞子琛呐。”我悠悠地说道。

明明没有特别的感觉,却又控制不住某些异常的期待。

我真为自己感到羞耻!

阿扁对俞子琛的名字最是敏感,终于有些明了的意思。高兴地从柳枝上弹跳起来,轻松一蹦便跃出去老远,回头望望我,又一蹦跳到围墙上。

“俞子琛……他就在外面?”我艰难地说道,他该不是……天天等在这里吧?

阿扁见我没动静,有些着急地冲我“吱吱”叫了几声。

我摇摇头,道,“我还有事,就不去见他了。”说罢利落地跳下柳枝,大步走出院子。身后是阿扁不解又愠怒的叫声。

既然没有特别的感觉,那就……不要过于亲昵了吧。更何况,爱情于我,既是如此遥不可及的事,又是令我避而远之的陌生情愫。

回到前院老远便闻到布料的烧焦味,进门才发现,竟是灯儿那小丫头蹲在火盆边烧着什么。

“灯儿,你在烧什么?”我走过去问道,有些不高兴她把屋子弄得乌烟瘴气。

“小……小姐……”她猛地站立起来,用那种惊恐万分的习惯性眼神看着我。

我向火盆里瞟了瞟,忽然怔了怔,疑惑地转向她:“这是你的旧衣裳么?”

她泪眼汪汪地沉默着看我。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下一刻我发疯般地踢翻火盆,冲上去扑打着未烧完的衣物。

“不要!小姐……烫,好烫……”灯儿急忙扑过来拉我,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八成已经滚落下来了。

“走开!”我不理会她的虚情假意,粗鲁地将她甩开。

“对不起对不起……”她彻底哭了出来,呆呆看了我一会,终于如梦初醒地跑回屋子,打了盆水跑来。

“说吧,谁让你做的,夫人吧?”我无力地看着焦作一团的残余衣料,冷冷说道。

“是……是奴婢自己……见小姐的衣裳都旧了——”

“照夫人的狂妄性子,应当会直接让你告知我,此事就是她指使的。怎么,你这奴才还衷心到要袒护她么。”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这又瘦又小又爱哭的丫头扔出去!

听了我这话,灯儿更加泣不成声。

我忽然失去了厌恶的气力,乏乏说道,“罢了,这不是你的错。这些衣裳……是我娘一针一线用别人不要的碎布条缝起来的……”

“奴婢知错了……”她似乎只会讲这几句,抽抽搭搭重复道。

我皱了皱眉,凛冽说道,“好了你下去,去告诉你主子,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只会使小性子的半大孩子!以后她再敢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会把她健美裤都烧了!”

我很认真,一点不是在开玩笑。

灯儿被我的怨毒吓坏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漆黑的残余物粘着灰尘,仍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味,我蹲下身默默将它们收起来。

只是知道,这不止是一团垃圾,它曾经是一堆零碎布条,因为某些执拗而朴实的信念,在针线的穿梭中化作一袭合身的衣裳,那是多少阵脚的编织与浓烈的爱意呀。

很小的事不是吗?

我并不这样觉得。

通常我用这样的事,来诠释我心目中的母亲及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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