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水衣很投缘么?”俞子琛负手缓缓走着,侧过脸来含笑看我。
“嗯。”我脸上仍带着自然流露的笑意,“你说的没错,她真是个奇女子。”
“是啊,”俞子琛眼中溢出些温柔的光彩,放慢语气说道,“水衣十一岁的时候就突发奇想要为穷人施粥,把所有人都吓一跳呢。”
“是惊喜吧。她家境富绰,却甘愿为贫民抛头露面,有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儿,她父母真幸福。”我由衷地赞道。
“是,水衣,是我们所有人的好妹妹。”他微笑道。
“妹妹?”我停下步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妹妹。”他停下来和我并肩站定,眼睛定定看着我,像要努力解释些什么。
“噢噢,是……她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撇开头,避开他的灼灼目光。这么说,只是水衣在一厢情愿了么?
身后有少许的沉默,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轻轻一叹,然却像薄雾一样迅速消散。
“我真羡慕他们。”良久,我开口打破沉默。
“嗯?”
“水衣和墨衣。”
“为何?”他好奇地问。
“我没有见过比他们更要好地兄妹了。尽管。他们甚至都没有血缘关系。”我羡慕却又感伤。
他轻笑一声。道。“你不也有荆禾么?”
“荆禾?”我像听到天大地笑话一样拿眼横着他。嘴角滑出丝讽刺至极地苦笑。道。“他不偷偷把我毒死我就阿门了。”我顿了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和陆荆禾?咯咯……
子琛满头雾水地看着我。也讪讪地一笑道。“你可能对他有些误解。”
我但笑不语,俞子琛可真奇怪,自己明明君子到不行,可交的朋友却一个比一个怪异,偏偏他还觉得他们很好。唔……不懂不懂。
“无所谓呀,反正我还有你。”我耸耸肩笑道。
“我?”他反问道,整个人微微一怔,脸上随即露出高兴的神色。
“你!你可以弥补我没有哥哥的缺憾!”我爽快地笑道,转身大步向前走。
只空留得身后一阵意味深长的深深沉默。
某些让自己苦恼的事情,我总是选择不负责地将它们忽略,比如现在,我选择忽略掉,身后那素衣男子有着怎样的复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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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子琛走到半路便让县衙一个心急火燎的衙役叫了去,我缓步走着,忽然也觉得自由的味道如此甘甜。不久前我还会在面对人群时歇斯底里地极度惶恐,此刻想来,忽然有种恍若隔年的疏离感。
呵,是什么时候呢,我开始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再惧怕别人注视的目光。应该……是从那时开始吧,那个时候……
有笑容温暖的少年,伸手,将我掰转身,直至愿意正视自己的心魔。
我正微笑着沉思,忽见眼前有个熟悉的背影。细细一看,我白眼一翻,又有了想立刻转身逃走的窘迫感。
叫麦戈的寒衣男子,正挎着弓箭在前方走着,背影有略微的淡淡孤寂。
我定了定神,脚步非但没有后退,反倒难以自抑地,偷偷跟了上去。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样是出自什么目的。
是的我承认,我对他异常好奇,一个是眼神疏离气质清冷的寡言男子,另一个却是神色慵懒逆来顺受的普通衙役。
这两者合起来,看似是个毫无出奇之处的贫家少年郎,可直觉总在执拗地提醒我:一定有猫腻!
他看起来走得极悠闲,但速度却快得诡异,我在后面跟得吃力不已。
究竟是不是撞上武林高手了!我在角落里停下来,摁着膝盖大口喘着气:不玩儿了,我回家!
眼前的地面忽然现出片阴影,我猛地直起身子,抬头正好对上逆光中麦戈松松散散的眼神。
时间恍若有过一片刻的停顿,我甚至感觉到了眼前男子沉闷的心脏搏击声。
“我看起来像凶手。”他不带疑问语气地说道,薄薄的嘴唇仿佛不曾勾动,眼神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