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的,”尹宣忙解释道,“那是我没找到陆姑娘之前,我一回家就禀告我爹,让他去退婚,我想取的,从来都是陆姑娘你一个。”
“尹公子,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皱皱眉。真想拿手戳他几下,这小孩能再迟钝一点吗?我继续苦口婆心地教育说,“况且我想嫁的,从来都不是尹公子你。所以公子你的抉择都与我无关,就算你愿取,我也不见得愿嫁。”
尹宣愣了一下,眼里都是不可置信,“我不信,你……就为了这个人?他无权无势……”
“尹公子,”我咬了咬牙,艰涩地开口,决定终止这个客串幼稚园阿姨的游戏,“什么时候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便不会有这样的疑问了。我们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公子自便吧。”
尹宣这战无不胜的小高干可能真被我打击到了,杵在原地发了好一会
儿的呆,才叫随从们连哄带骗地架出了这个伤心地。
我随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终于悟出自己又拯救了一个差点误入歧途的大好青年(歧途指的是?),越发地感叹自己真是纯洁得一塌糊涂,心情便大大的好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陷入恋爱的女人智商就是低人一等呢。
就连后来隐隐约约听说尹府和陆府再次缔结良缘,两家亲上加亲从此荣辱一体,对于那家人的事,心里头的感觉几乎是淡得难以名状了,本来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难过一阵再偶尔拿出来小伤感一下也就无所谓了。
然后说,开店原来真不是件不容易的事,自从我肩膀上搭着毛巾成为一名标准的跑堂小二后,才知道这世界上有各式奇奇怪怪的挑剔嘴脸,叫人恨不能把他们剁碎了下汤锅。
比如这家小店渐渐以风格独特鲜有名声后,便吸引来不少略有背景的客人,某日正好赶巧家里材料用完,不得已只好跟眼前某位黑着脸的大叔赔笑脸,洋洋洒洒一长串,总结起来的意思是您今晚的餐后甜点怕是没着落了,不如您还是早点回家抱老婆睡觉吧。
我眉眼弯弯的那笑多谄媚啊。可此爷一点不客气,大手一挥开始唾沫横飞地咆哮他是多么牛逼哄哄的人物,在江湖上随手一扣指是多么的***风云,最后做出总结,今儿个要不把爷伺候高兴了,爷动动手指头就能压死你。
我笑得那叫一个春花灿烂啊,心想这死男人恶心起来还真没个度了,姐姐我听你放了半天的屁没掩面泪奔那是懒得扯了你遮羞布,你还真敢认真你还真当自个放出来的屁是香的?
话说回来,我是谁啊,作为个优秀的跑堂小二,我一定要等客人前脚走出来再开始问候他祖辈!
……
我视死如归地说,“客官,您看小的本来就是白蚁一样的小人物,这前后左右上下的,随便来个人就能把小的捏死了,要么您再使点劲多捏几下,让小的死得更彻底一点?”
他得意了一下忽然回过味来,更怒了,猛拍了下桌子,“好你个臭小子,敢出言讽刺本大爷,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丢了饭碗。”
我更乐了,笑道,“丢就丢吧,反正从来就没吃饱过。”闻讯赶出来的老太太一听这话,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以致事后她扯住我耳朵把我捏得吱吱乱叫,盯着我吃了整整一锅米饭才肯罢休。
我被老太天的眼刀捅了几下,再回过神时,那位哥早已没了踪影,只剩麦戈在那慢悠悠地擦桌子。
我走过去,眼睛滴溜溜转着查看情况,最后把嫌疑定在麦戈身上,虎起脸问,“人呢?”
“什么?”他波澜不惊地看着我。
“你把人整哪去了?”我非常坚信就是他老人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行了告水准的犯罪。
他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会,忽而轻轻一笑,伸出手将我额前掉落的刘海拨到耳后,神情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闹,去帮帮伯母。”
“不……不是……”我被他一蛊惑,脑袋立马就秀逗了,愣是鬼上身一样乖乖听了话。
等以后我再见到那位爷时,哥们眼睛圆鼓鼓一瞪,撒丫子就跑得无影无踪,于是说,男人这种动物就是本连载中的万年大坑,咱读懂的还只是个楔子。
临近七夕的时候,陆椰蓝和尹宣的婚事已传得沸沸扬扬。我听说这事时眯着眼睛左手元宝右手算盘数钱数得正欢,手上丝毫不停地舞动着算盘,笑眯眯地嘟囔道,“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永远幸福快乐,千万别绊倒脚中途倒霉,给我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的机会。”叽咕完我眼睛一亮,转头冲我家老太太吼了一嗓子,“娘,我们这个月利润又翻了一成!”
话一落音,里面就传来老太太对我十二分不满的碎碎念。
我拿额头磕着桌子上纠结了:这扭曲的社会啊,究竟是怎么在我不知不觉中,把好好一个温柔体贴的标榜母亲,整成现在这个动不动扑棱我几下的神经质老太太?
更叫人心寒的是,我这个妈明显已经打了对折,只剩半个在我手上了。她晚上挑灯夜战缝的绝对是麦戈的衣服,饭桌上从我筷子上抢走的菜肴下一刻便出现在麦戈碗里,就连嘴里念叨的都是麦戈会不会冻着有没有受凉。
我有一下没一下搓着手里的衣服,回想着这些令人发指的罪行,牙齿磨得倍儿响亮。眼刀一记一记地朝麦戈射去,他吹了吹正在雕刻的桃木,正巧转过头来,目光正好与我对上,似乎没有移开的意思,一动不动盯着我看,眼里依旧是清冷清冷的色泽,却好像多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我毫无意外的被卷进这个幽深的漩涡里,嘴角不自觉地朝两侧弯起,身体仿若被丝甜的温暖糖浆包围了,满满的很舒服。
麦戈忽然朝我挪了一下,眸子里有抹暖色调的光点一闪而过,我不计成本地继续花痴着,两只星星眼熠熠生辉:怎么就有一张脸叫人这样移不开目光呢?
直到麦***扬眉角,用手轻轻覆在我的脸上,佯装着轻推了一下,低低轻笑,我还在色心未泯地琢磨着:如果能这样地老天荒,似乎也不亏啊(万恶的生意人)。
“好啦,再看要付银子了。”他把手收回浅笑着低语。
我华丽丽地囧了,嗖地缩回脑袋,和他一块站起来,然后埋着头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踩着踩着我又愣了,刚才那个那个……我试探性地偷偷拿手戳戳自己的脸,好像还有残余的温度留下呢,确实……有过那么亲昵的小动作吗?
“怎么了?”他问。
“没有,”我摇摇头,咬了咬下唇,勇敢地仰起脸看他,“你……是真的喜欢我吗?”然后我感受到脸慢慢热得能蒸出水汽来。
“为什么这样问?”他居然还酝酿出了些许笑意。
我视死如归地继续红着脸看他,“我仰视了你太久,你太神秘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虽然……虽然我承认正是这样的你吸引了我,可是太轻易地被接纳,我觉得很不真实,更不敢太用力地去抓住……”我头埋得低低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底气不足。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知廉耻啊,毕竟在这个时代这种行径也太“豪放”了一点。
头顶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下一刻我的整个身体都被摁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所在,我听到脑海中传出一声巨大的轰鸣。
“现在觉得真实了吗?”他将下巴搁置在我头顶,轻轻摩挲了一下,一股痒痒的甜mi瞬间传达到四肢百骸。
我慢慢放松僵直的身子,脸在他胸前蹭了蹭,终于小心翼翼伸手环住他的腰。
湖水如镜,倒映着相拥而立的二人,湖面风起,一瞬间波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