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湾村离公社有十几里,平时走也就一个小时。可前世骑惯摩托车的我,哪能一下适应了走这么远的路!更何况,这次还是因为公伤、去检查身体,总不能坐着平车!
可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只有一户有自行车。那家的男人,在公社粮站上班。
当时你有钱,也买不到自行车。得凭自行车票买。
一个公社一年也就给两三张票。粮站是好地方,粗粮换细粮、收粮评等级,都出自他们的手,自然能搞到。
四姐没办法,只好上门去借车。好在那户人家待人也不错,今天正好那个男人轮休在家,顺利地把一辆七成新的“永久”牌自行车,推到了我的跟前。
“上来吧,我推着你走”,四姐对我说。
“你不会骑?”我有点惊讶。
“你见我啥时学过车?咱家哪有车让我学?”
“那算了,让我带你吧,我上学时,用别人的车学过。”
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公社所在地。
公社就在国道旁边,比较醒目。大门上方焊着一个用红漆染红的铁五角星。门边挂着“J省永明县玉平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的木牌子。
永明县,与我穿越前的兰城县是紧邻。方言、音调都一样。
公社大门两边的围墙上,分别粉刷着八个鲜红大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沿着公社走下去,机关、门店一览无余:一个门庭冷落的公社供销社,墙上写着醒目的一条黑色标色“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旁边紧靠一间房,挂一块木牌:“国营饼子铺”;公社医院则座落在供销社的对面,一个用围墙围起的三间房的小院。
既然是来医院检查的,就必须先到这走一遍,顺便看看一九七九年的卫生状况怎样。
我们很快便从医院出来。里面只有一个半吊子医生。他简单问了下情况,四处捏了捏,开了一点药,说声“回去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便把我们打了出来。
“四姐,咱先去供销社转转,再到公社报纸,就回去吧!”
四姐不置不可否地点了下头。
供销社的摆设更简单:一长溜水泥柜台,隔开售货员与众人的距离;货架上稀落地摆着十几盒烟、几包饼子和落满了尘土的点心;角落里堆着几匹蓝、灰、黑色的土匹,还有一个黑色大缸,挥出呛人的味──估计是煤油。
我看了看摆放的烟,都是不带嘴的:有大前门、金钟、黄金叶、墨菊、大生产等。四姐已用拎着的空酒瓶打了一斤煤油(一问价钱,三角五分,物价还不是一般的低)。
我指着烟说:“来,买包大前门。”
“三毛五。”售货员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我。
要知道这个时候,县里的领导都抽不起这大前门。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才四、五十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