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柳平的确是找吴永成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说。
当然了,这也是他认为极为重要的事情,而且重要到这些事情,那是绝对不能在电话中说的。
上午省四套班子会议刚刚结束,马柳平就和许多人一样知道了会议的内容。
对于任力他们的这位老领导,能被宣布为J省临时主持省委、省政府工作的负责人,出身于梁州地区永明县的马柳平,心里是特别高兴的。
自古道:朝里有人好做官。
这句话,估计没有任何人,能比马柳平更有切身体会了。
说句实在话,马柳平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大一点脓水的:作为一个高中毕业的农民子弟,他并不比其他农村的同学们有多大的本事,可就是这样,他愣从一个普通的社员,跳出了农门,成为了端着“金饭碗”的公社的国家干部,随即又是成为了公社副书记、乡镇长、乡镇书记,直至跟着吴永成又来到了省城,随着际遇的来临,成为了团省委副书记名副其实的副厅局级领导。
有的时候,马柳平真怀疑自己的这一切,都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可这的的确确真就是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要不是凭着自己的这个小舅子的话,他要从从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里爬出来,嘿嘿。那说不定得褪几层皮呢!绝对没有这么容易。
因此,任力眼下成为了J省现在事实上地一把手(虽然说只是临时主持)。马柳平就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前程,又是那么地灿烂辉煌。
别的他不敢考虑得过多了,毕竟他自己到了副厅局级的岗位。还不到半年地时间,可马柳平现在却想:因为各地市违规圈占土地、已经惊动了中央,下一步任力肯定得着手处理下面的一大批干部(他不处理的话,中央也绝对不会答应他的),那么就又会有一些地市的副职领导岗位空了出来,呵呵。到那个时候,他马柳平也就能趁机离开团省委。到下面的地市任职。
他也要求不高。别说是地委(市委)副书记了,就是给他一个行署副专员(副市长)地。也比在团省委这个清水衙门要强得多啊!
马柳平清楚地知道。即使任力不一定认他这个曾经玉平乡地臣民。可自己地小舅子五儿。那可是和任力书记关系“铁”得很啊。只要再让小舅子给自己帮腔几句。这事情那绝对没有办不成地道理前任团省委副书记严小光。没有一点基层工作经验。还到下面担任了地委副书记地。难道说。他这个从基层起来地副厅局级。还不如严小光吗?!
可就在马柳平地这好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地时候。他和许多人一样。也听到了关于任力地一些传言。
刚开始地时候。马柳平听到人们说什么。任力在北京借着邀请老领导地机会。在他小舅子吴永成地引进下。大肆为自己跑官、要官。这才有了现在主持工作地这个机遇。
对于这个谣言。马柳平听后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不屑地鄙视那些传言者:那不是说地屁话吗?!难道说人家任力遇到了这么好地一个机会。不给他自己跑官。还给你们这些王八蛋白忙活吗?!真是一群神经病!任力要是不这么做地话。那他反倒和你们一样成了神经不正常地人了!
因此。此时地马柳平不仅没有为吴永成和任力感到什么不安。反倒对自己心中酝酿地那件事情。更有了几分把握你想啊。任力主持工作地这个位置。也是自己小舅子五儿帮他运作而来地。那就说明自己小舅子在任力心中地地位更高了。要是没有自己小舅子地话。他任力哪能在北京拉上什么关系呢?!别忘了。那可是在中央啊。五儿地老丈人可就是从中央领导人地位置上退下来地吗?!
可到了后来。人们谣传地内容就越来越多了。什么五花八门地事情也有。有地人甚至说:任力为了博取回来视察工作地那些老干部们地欢心。甚至让吴永成和他三姐夫马林。无偿地拿出了价值几万地土特产。送给了每位老领导。这还都是明面上地东西。背后吴永成不知道还拿出了几十万地现金。帮助任力到中央有关领导那里去买官。否则地话。就冲任力在省委地位置。哪就能轮得上他来主持工作呢!
有的人传得更悬:别看任力现在只是一个临时主持工作的角色,可这也是先过度一段时间,等过了年之后,中央就会正式宣布任力成为J省的省委书记,至少也是省长了你们知道为什么任力在北京的时候,走到那里都带着吴永成呢?!那就是为了让他掏钱啊!吴永成可是钱多得是,据可靠消息,已经在北京砸出去将近一千万了。哼哼,几十万就想买个省委书记、省长的呀,做梦吧!那点钱顶多也就是能换一个地委副书记什么的。
马柳平听到这里可就再也坐不住了,他不知道人们说的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可他知道一点无风不起浪。要是任由人们这么再瞎传下去的话,保不准这些消息就会传到人家中央领导的耳朵里,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任力能不能再上一步了,估计就连他现在的位置能不能保住,那也是很成问题的事情,而他的小舅子五儿虽然说只是一个政协副主席,也不怎么值钱,可行贿和受贿,同样是属于犯罪的呀,这两个靠山要是倒了的话,那他马柳平在官场上,还混个什么劲儿呀!
现在官场上地行情。马柳平倒还是听说过一些的,什么从科级地位置上一个县处级。得掏多少钱;县处级要想变成副厅局级,又得“投资”多少,好像这都有明码标价的。
虽然他马柳平倒是没有像人家做传言的。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那么些钱,可他不是有自己地小舅子的那份人情吗?!
即使是这样,几千块钱的“人情”诸如烟酒、营养品之类的,他也都悉数送出去了不少,他不想让别人说他马柳平四六不懂。
所以,现在即使在马柳平的心里。他也绝对不会相信任力一分钱也没有掏、自己也没有任何活动,就能轻轻松松地拿到主持工作这个“肥差”?!
中央组织部又不是他任力家开的。凭什么他能想主持工作。就主持工作呢?!总得有个说法吧没有听现在社会上流传地一句顺口溜嘛:光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不跑不送。降级使用。
因此,马柳平这才急吼吼地。把自己的小舅子,从睡梦中叫了过来真是地,都到了火烧眉毛地时候了,还睡个什么觉啊!的这些乱七八糟地消息呀?!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觉得我够心烦的吗?!”
坐在马柳平家里地客厅中,吴永成望着一脸紧张的马柳平,不禁苦笑着说道:“别人不了解情况胡说,那还算是情有可原地,置办那些土特产,从始到终,我二姐夫、我三姐都是非常清楚的,你干么还要跟着那些人一惊一咋的呀!你是不是看着任力书记和我倒霉,你才真的放心了呢?!”
“瞧你这说的是些什么话呀?!”马柳平不满地瞪了吴永成一眼:“我这不是为你们担心吗?!要不是都是自家人的话,我犯得着这么着急吗?!”
的确,吴永成在一进门之后,马柳平全然不顾自己的老婆几天没有见到自己兄弟、想和他啦呱几句的心情,把她和女儿直接都撵到了女儿住的房间,这才神神秘秘地和吴永成说起了外面的那些传言。
“好了,三姐夫,你也别操这些没用的闲心了。再遇到这些事情,你就躲得远远的,装作没有听见。谣言止于智者,你懂不懂?!在这个时候,咱们越是心急,反倒让别人看在眼里,就觉得咱们是没鬼也在逗鬼了!”吴永成郑重其事地告诫马柳平。
马柳平不可置信地望着吴永成:“五儿,你是说,任力书记和你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干过那些事情?!”
“好了,三姐夫,该说的,我也都和你说了,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我也得和我三姐说一会儿话去了,香港那边公司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现在成了什么个样子……”
吴永成也懒得再和自己的这位三姐夫解释什么,径自站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马柳平人家也的确是出于好心,因此吴永成自然不好责怪他什么,只是要让他再解释一遍的话,他也没有那个耐心了这除了他自己现在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之外,有许多的事情,目前也不能和自己的这位三姐夫说,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把这种事情捅出去呢?!
现在省里的事情,本来就够麻烦得了,再要是惹出什么事端的话,那J省可真就乱成一锅粥了。
“那、那、那也好,那也好。”马柳平眼睁睁地看着小舅子走进了女儿的卧室,心里不由得又操心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这真要是小舅子说的是实话的话,那说明中央这次也不一定就非让任力当这个省委书记呀!那自己的前途,是不是就有点渺茫了呢?!
嗯,管他那么多呢,老百姓们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嘛:宁可碰了,也不可误了。回头瞅五儿心情好的时候,让他跟任力给自己说句话,能为自己换个位置的话,也就成了有权不用不用,过期作废吗?!别管他是不是以后能当书记、省长什么的,现在临时主持,那不也是由他说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