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盯着刘长生。
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一丝暗藏的反讽。
可惜，他看见的只是真诚，完全没有半点反讽的意味。
于是摇头叹息：“年轻的白巫，除了智力之外，你身上真的没有别的缺点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都不忍心过多的欺骗你，你太坦诚了，诚实得让我惭愧，本来我不想说的，但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下辈子千万不要再相信别人，尤其是陌生人，陌生人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相信。”
“根本就没有拍卖会对不对？你们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试探我？”刘长生顿时大失所望。
“有拍卖会。”漂亮女侍微笑着摇头。
“你们是不是想告诉我，只有死人才能参加？”刘长生有点明白了。
“不对，拍卖会只要有人引荐就可以参加，但今天没有拍卖会，这里也不是拍卖场，而是白马城地底下五千米以下的暗河洞穴。我真担心你会起疑，毕竟要走那么远的路，但你一点也不怀疑，我从来没有接过这么简单的任务。”漂亮女侍似乎有点遗憾，她此前精心准备的东西一点没用上。
“你们把我骗这么远，就是为了杀我？”刘长生非常的沮丧。
我的灵丹妙药。
我的宝物。
我命中注定的战兽蛋……就这样没了。
你们想杀我又何必骗我呢？直接动手不就好了，还节省大家的时间。
你们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很想参加拍卖会，你们这样欺骗我这个老实人，你们会有报应的。
“看得出来，你是个受到家族和学院保护得很好的年轻人，我不会否认你的天赋，但你一定没有听说过巫师世界是残酷的这句话。
年轻人。
我想告诉你一个真相。
巫师世界充斥着血腥和死亡，它的一半是欺诈，另一半是谎言。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要离开家族和学院，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潜在敌人。
相信我。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对你友好。
你以真诚待人，只会换来更大的欺骗和戏弄。
他们会打心底嘲讽你，然后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你，让你这个世间极少数拥有美德的年轻人绝望痛哭，而他们会站在你的尸体上疯狂发笑……
卑鄙无耻才是这个世界的通行证，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长胡子老人感慨万端地告诉刘长生这个真相，在年轻时，他也曾拥有过真诚和善良，但现实很快以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他此路不通。
从此，黑化的他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并且以此为乐。
现在看见面前的刘长生，比过去的自己还要真诚和善良，他忽然有种生命在不断轮回的奇特感觉。
曾经真诚、善良又年轻的自己。
最终。
要用世间最卑鄙的手段去终结一个更加真诚更加善良的年轻人，彻底埋葬自己的过去。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刘长生彬彬有礼地向长胡子老人道谢，“或许你们有你们的想法和计划，但我并不认为你们可以实现。”
“年轻人对自己有自信是正常的，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比你还要自信。”长胡子老人摇头，叹息道，“我想告诉你，别说你这种毫无警惕的年轻白巫，即使是对一切极具戒心而且极其自私自利对任何人也不信任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黑巫，我也杀过不知多少了。因为，只要我比他们更自私、更卑鄙和更邪恶的话，那么他们那一套自保就会被我吃得死死的。”
“你们封印了我的能力？我的阴影钩索被封印了？”刘长生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发现阴影钩索不知什么时候被一种无形力量给暂时封印起来了。
“年轻人，你现在才发现会不会太晚了？你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一盏桔红色的灯吗？”长胡子老人问。
“灯不是什么颜色都有的吗？”刘长生双手一摊。
“有一种灯，燃烧的是亵渎尸虫的尸油，它无色无味，唯独会散发出相当耀眼的光芒。我们用了数十年时间改良，也只能使用一种特殊材质的灯罩，尽可能遮挡它的光芒，但仍然挡不住它的红光透漏，这就是你为什么会看见一盏桔红色提灯的原因。”长胡子老人耐心地解释，对于一个必死之人，他总是有着特别多的耐心。
“那是因为红色的光波最长啊，光的特性连我这个九漏鱼都知道。”刘长生耸了耸肩。
“……”长胡子老人忽然超级无语。
你以为我在跟你讨论学术？
我是在恐吓你懂不懂？
我通过心理暗示。
告诉你。
你中了亵渎尸虫的亵渎之力，已经无法使用一切巫术，也不能再使用任何魔器……死到临头，你竟然跟一本正经的跟我讨论学术问题？
“大人，你真的没想过你会死吗？”漂亮女侍有点忍不住了，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们，来点害怕？
“死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刘长生理所当然又毫无不在乎地回她。
漂亮女侍傻了。
她万万想不到刘长生会是这个态度。
老实说，她内心想过刘长生无数种回答，有巧妙的，有霸气的，有自信的，有反讽的，唯独没有想过世间会有一种满不在乎的回答。
更让她感到无语的是，这小子回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这种观点到底是谁教导你的？
而且。
你之前经历过什么。
才会形成这种奇葩的反生命观念？
死亡，如果死亡不可怕，那什么才可怕？这世间上真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