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去了?”
“不然还能如何?这一剑都杀到天柱峰来了,我再不下去这玄明岛都要没。”
武当老掌教沈苍生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桃花树下,坐在对面的白面小道士闲着无聊,将黑子一个个叠在自己鼻尖上,仰着头问道。
“这一剑不好受吧?”
老道攥着本就破烂不堪的道袍愁眉苦脸道:“本想着这盘棋下完再去见见这位昆仑剑首的风采,没成想那么快就杀上山来了,连大弟子周予东都走不过三招。唉,这人真是好不讲理,一剑又给我废去一件袍子。”
“回头让你门中弟子重新做一身便是。要我说真是劈的好,你这一套道袍穿了那么些年,发烂发臭,早该换了。话说回来,能破你护体真气,这一剑如何?”
“少说是个登临境。”
“这不是屁话,这剑客前些日子跟风凌阁阁主打了个平手,那阁主慕轩可不就是登临境?”
“那你问我作甚,总归离那天门还远,不然这一剑下去我那好徒儿还有几条命?”
“确实,确实。”
小道士笑着点了点头,与那老道继续方才临时搁置下来的棋局。
“那个姓张的小道士,我听说极具慧根,是个大才。今日这位昆仑来的剑客两炷香时间杀穿了武当七十二峰,还拐走这偌大的气运,你说昆仑是不是跟你这武当山命里相冲?”
老道士沈苍生一挑眉道:“别在这挑拨生事,下完这局你麻溜地滚下山去。”
小道士本要落子的手突然缩了回来,故作思考道:“这话说的,我这一手棋下个一二十年,还就赖在你这武当上不走了。”
沈苍生也不计较小道士的无赖行径,扭过头一靠,躺在那桃花树下,双眼一闭,好似睡去。
过了许久,小道士落下一子道:“你知道,我不眼红你们武当山这点气运大势,当年先帝禁道令下武当尚能独善其身,一个张雨生比起武当巍巍千年底蕴,能算什么?你不愿张雨生下山,是算准了这朝野内外已是风起云涌,一个张雨生投到这名为江湖的河海里,连脱身都难。我想让他入局,你却只愿他作壁上观,可你武当还能独善其身几次?这小子什么来头,你跟我说说。”
不见沈苍生有睁眼的迹象,只见得一颗白子从那棋盒中悠悠悬起,再于那棋盘上稳稳落下。
老道士手枕在后脑缓缓说道:“雨生当年是在武当山脚被门人抱上山的,不知其父母是谁,那日惊蛰,阴雨不停,我便给他起名为雨生,自云中而来,汇百川而去,本就是个逍遥的命里,他要如何但凭本意,来去随心便是。我早在昨晚便问过他的意思,若是他不愿,就是风长庚一剑挂到那真武大帝头上,我也不可能让他下山去。这道门讲究一个顺其自然,贫道之于武当是如此,雨生之于武当也是如此,贫道愿在这山中看百年春去秋来,后生却是要下山去遍历八荒。既然他有心随风长庚去,便注定余生与我武当有缘无分。可这得失却不能单以武当气运如何来计,道本道,非常道。谁说他日后不会是第二个风长庚,百年后剑道扛鼎,这才是这座江湖的大气运。”
“第二个风长庚?”小道士面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