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泰安城安分守己的待着,跑到这交州来拦老夫是个什么道理?”
余正庭跳下马车,走到殷子安面前。这位花甲老人端的是魁梧健壮,先前坐在那道场之上还看不出其中端倪,直到当下这老人面对着矮了自己半个脑袋的殷姓后生,那虎背熊腰的身躯这才有个清晰的体现。也难怪当年这老头与自己那老爷子“论道”时会是那般天大的动静,两头狗熊打架,不得惊天动地?殷子安脸上微笑着心想。
余正庭哪知道殷子安脑子里的那些个歪门邪道,只知道这本该身在泰安城老老实实做他那个秦王世子的殷子安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这平遥城外,一时间神情怪异。
“这不听说余夫子不远千里跑到这交州讲学来了嘛,家父不便前来,文先生也有要事在身,我这当儿子的不得来给前辈捧个场?”
“屁!你小子要真有这份孝敬老夫的心思,就先把你以前在剑阁撒过尿的那几根房梁给我换了去!”
殷子安故作讶异道:“哟,这十多年前过去那几根木头还没换呐?这不该发霉生臭了?”
余正庭一巴掌打向殷子安,殷子安连忙后撤一步躲开。
“去去去,别跟老夫贫嘴,我也懒得问你为什么来交州。你小子今日拦老夫去路,有何要事?”
殷子安一副小不正经的模样,笑道:“唉,小子这不是出泰安城出的急了,一时间没能在那魁星楼里找到一件合适的兵器。你说这大侠行走江湖空有一身绝世武艺,却连个说得上名号的武器都没有,传出去叫人笑话。我现在的这把佩剑吧,虽然说也能凑合着用,可我听说早些年夫子在跟我家那老头打赌的时候输了他一把剑。这不厚着脸皮来向您讨要了吗?”
余正庭吹胡子瞪眼睛道:“老夫欠你老子的剑,关你小子什么事?”
殷子安作怪道:“那怎么不关我的事了?都说什么父债子偿,我老子的剑咋就不能给我这个当儿子的用了嘞?况且老头子被禁足泰安城,想来是没机会到蜀州找您要了。天下第一铸剑师的一把剑,这个赌注可不轻,咱老殷家就没做过这么赔本的买卖,您就当让我把剑转手给老头,也算了了你二老当年的一个心结如何?”
余正庭正要反驳,殷子安却率先一步滑溜的摸到老人身边说道:“我看余老头你这佩剑样式就挺不错的,要不先借我使两天?”
说着殷子安一把将那余正庭的佩剑抽出,却是一把无锋钝剑,殷子安看罢哑然。
余正庭本就不是个脾气极佳的老头,被这没大没小的后生一通胡闹,顿时大发雷霆道:“你小子活腻歪了?”
余正庭当即抢过那柄无锋钝剑,一剑向着殷子安劈去,殷子安连忙横起手中的入鞘剑挡住,笑道:“余老头你这么火爆一个脾气,配什么无锋剑啊?生怕自己暴起杀人是不是?那倒是说得通了,这剑真是适合极了,咱就不夺人所好……唉唉唉,您先别打,听我说完,我又不抢你剑了,哎哟……”
殷子安连连招架,将那余正庭十几道剑斩全部当下,老人气喘吁吁,眼中竟是有些惊讶于面前这位黑袍后生闲庭信步般的沉稳应对,这殷家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份手段了?
余正庭将手中的无锋剑收回鞘中,其身后跑来两道人影,正是那余正庭门下一男一女的两位学生。
殷子安挑眉道:“二位是……”
余正庭显然没有引荐的想法,这二人是听得前面传来的动静这才连忙下了马车赶来,只遥遥见得自家老师跟一个面生的黑袍男子缠斗起来,不过那黑袍男子手中的长剑没有出鞘,招式也是在连连防守,乍一看倒像是自家老师在那咄咄逼人。二人正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见到眼前这面生的黑袍男子举止还算和善,转眼又见自家师父虽是面露不悦,可也已经收起了那柄无锋剑,于是二人先后作揖。
“在下司马晦。”
“在下上官朔,拜见公子。”
殷子安也拜道:“在下殷有成,是蜀州来的走商,在蜀州的时候对余夫子大名就早有耳闻,听说这几日余夫子在交州讲学,这就独自前来平遥城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在下在路上遇到了夫子,真是三生有幸。方才在下与夫子论及一些佛门经义,收获颇丰,让二位见笑了。”
余正庭听罢眼皮直跳。殷有成?可真是起的一手好名字。
那一男一女两位学士听罢也是眼皮直跳。佛门经义?莫非是论及那金刚怒目,二人这就开始实践出真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