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廖老板神色匆匆,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时,敏锐地发现了酒馆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空气像是被灌了铅,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很是艰难,仿佛是要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能够吸进去一点。
廖老板的眼神瞥向了距离南柯不远的草帽老头,只见这老头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要是平时不接触的,还真误以为是那种老来放纵不懂得节制的主儿。
“发生了什么?”
廖老板站在门口,用嘴型对草帽老头问道。
“不知道。”
草帽老头很是无辜地摇了摇脑袋。
虽然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广袤无际的大草原,但这里的气压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在高原地区硬坐了一下午。
每一口呼吸似乎都是自然对自己的磨砺,让自己在这种环境中忆苦思甜,好好地反省反省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草帽老头觉得自己甚至连三岁光屁股的事都被自己反复嚼了两三回,但对面那位一直板着个脸,他又不好意思去打破这种氛围。
生怕自己要是打断一下,可能以后连回忆的机会都没了,也因此,廖老板的到来,就像是一阵清风,为这沉寂的空间带来了一丝活力,也让草帽老头终于舒舒服服地喘了口气。
“老板,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草帽老头麻溜地站了起来,顾不得腿脚的酸麻,一瘸一拐地扶着墙逃了出去。
而廖老板则是揉了揉自己的肚腩,有些迷惑地拉起板凳在南柯对面坐下,好奇道:
“有人惹你了?”
“没。”南柯摇了摇头,目光还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信纸。
“那你搞这么严肃干什么?”廖老板喘息了几口,随即露出一抹无奈,抱怨道:“既然没人惹你,那你就好好听我说说,我这一趟,可是苦了哟!”
南柯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副‘你说’的表情。
其实当你为某一件事发愁且没有解决头绪时,去听听其他人的痛苦经历,往往能够起到一定的调剂情绪的作用。
“我本以为是我忽悠了一个壮丁”廖老板眼角抽了一下,他显然是不准备隐瞒自己忽悠格雷福斯的事儿。
毕竟,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为自己解决问题,也是为你南柯解决问题,说到底,还是为大家解决问题,既然是为大家解决问题,还提什么忽悠不忽悠?
“然后呢?”
“然后”廖老板把手臂抬起来,袖子往上面撸了一下,露出了一条已经染着红的绷带,“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忘了看黄历,这两天的经历也算是奇了怪了!”
说着,廖老板左右看了一下,站起来在旁边吧台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即又坐了回来继续道:
“从出门开始就不顺,先是车胎爆了,然后是发动机故障,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连人都没看见,旁边居民楼发生了一起什么天然气爆炸;
这也就算了,等我们赶过去,发现对方人早跑没了影儿,这一趟白跑我也不说什么,赶紧换了第二个目标,然后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廖老板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显然是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些惊魂不定的感觉。
“那是一条老旧的巷子,两边是那种老洋房,衣架搭在外面晒衣服那种,我当时走在队伍最中间,按理说应该是最安全的,但谁知道
我走着走着,上面一个晾衣架忽然折断,一截小臂粗细的钢管直直地就对着我戳下来,要不是格雷福斯推了我一下,你现在可能都看不见我了!”
廖老板又喝了一口水压压惊,“后面各种事情,怎么说呢,死神来了你看过了吧,我这两天算是把里面各种巧合都经历了一遍,不光是我,那糙汉子也没少遭罪。
你说说,这一回两回可能是巧合,但这么多个巧合下来,我这心里哟,别说是去找其他人的茬了,就差掉头去找个庙拜拜神求求佛了!”
南柯看了一眼廖老板狼狈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焦躁情绪还真缓和了许多。
同时,看向廖老板的目光中多出了一种额外的情绪,倒不是那种怜悯或者是幸灾乐祸,而是有些感慨。
“怎么没去拜拜呢?”
“呵呵,一方面是怕路上再出什么意外,另一方面吧,我怕我去了庙里,直接被佛像给拍死了。”
廖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肚腩,“你说说,我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说不幸吧,自己这么多回都没死!
说幸运吧,其他人也没自己像自己这样一出门搞得跟闯进了死神来了的片场一样吧?
且那些意外就像是有意识一样,就找准了自己和格雷福斯两个人招呼,其他那些个小弟,惊是有,但还真没多少险。
“两者都有吧,幸运也不幸。”
“这话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廖老板吐槽了一下,随即看见了南柯面前的信纸,有些好奇地拿了起来,见南柯没阻止,一边翻开一边道:
“你说说,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又没得罪什么神仙?怎”
话,说了一半顿了一下。
廖老板有些惊愕地抬起下巴,看着南柯指了指信封,“这什么意思,是恶作剧?”
“我之前觉得是,但听你说完,我觉得不是。”
南柯把信纸拿回来,摊平放在了桌面上。
信的内容其实很奇怪,因为上面只画了一副漫画,从画工来看,’画信‘的人应该是个专业漫画家,漫画大概的剧情是:
一位外来的客人来到了主人家,主人家在欢迎过后为了表达出诚意,还帮忙介绍了份工作,给出了诸多优待,但客人似乎并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
最开始,客人只是不上班,主人念在客人还没适应环境,也没多说什么,但客人随即开始越来越放肆,甚至开始在家里打砸抢,主人顿时不开心了,终于决定给客人一些警告。
这,是漫画的主要内容。
在后面还有一个未完待续,留了一段话,算是一个开放式结局,又像是一次漫画家和读者的沟通。
客人是选择继续胡来,最后被赶出去,还是选择安分守己,主宾和睦相处,这一切,都由正在看信的你来决定。
廖老板看不明白,因为他是局外人。
但作为局内人,南柯自然是明白这封信的含义,大致,就是那位全能的aao在告诉自己,要自己识趣。
既然是来加入的,就好好的一起经营这个家,而不是当一个恶客,把这家搞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