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怎么可能……”涯九耸了下肩头,“这就是这么可能。”
他道:“就像那在器禁天的那个人,只需要丢一把剑在这酒禁天里,就能窥探到我的一切一样,我也只是在某天出门散了个步,不经意中刨了个坑就捡到了这把谪杀尺。”
他道:“说来,我自己都觉得这太不可能。”
“砰!”的一声响,随着涯九的话音落下,半空之中那根名为谪杀的铁尺,撞在了那片白落堤来时出现的云上,撞出了一片不似山崩地裂,但却惊心动魄的声响。
那片云,破碎消散。
那飞向那片云的白落堤,去势陡止,开始下坠。
那白落堤,因为眼看生路在前而完全清醒,而激动愉悦,却又因为眼睁睁看着生路断绝而开始惊慌失措、绝望哀嚎,那哀嚎求救声,竟隐隐掩过了那如雷狂怒。
那根铁尺撞碎了那片云,在那只巨手带下的五道雾柱之间兜了个圈开始返回,落在了涯九伸出抓接的手上。涯九的手向后沉了沉,他甩起一条腿,开始向着白落堤落下的方向迈步。
“你敢!!”涯九的去向、去意,都是不言而喻,那道狂怒的雷声更狂,搅动得漫天层云疯狂。
“我为什么不敢呢?”涯九的步子不大,却是一步十数丈,几步就来到了那白落堤的身前。涯九撩起手中铁尺落在了那还没落地的白落堤的后背上。这一尺没有将那白落堤撩向上天,白落堤的身形只是顿了顿就继续向着地面落下,这一尺依旧是从那白落堤的身上打出了一座廊桥。
涯九看了一眼出现在半空的廊桥,将撩起的铁尺转向落下,说道:“你们都敢三番五次的闯我酒禁天,我又为什么不敢呢?况且,我不是已经杀了一个白琉璃了吗?再杀一个白落堤又有何妨呢?”
话落便是尺落,又是一座廊桥破碎,那不知已跌了多少境界的白落堤再跌一境。
涯九停了停,似是有些疑惑于白落堤的境界不知有几多,他伸手将那白落堤提起,皱了皱眉头,而后似才确定了那白落堤的具体境界。
他有些惊讶道:“当真是好天赋好根骨啊,竟然是三神庭,且看这破碎痕迹,我之前已经是毁了他二十七座廊桥?”
涯九有些啧啧,“这样算来,竟然是三神庭满境,难怪上次白琉璃死时你没出声,这次却不惜代价也要出手。”
“说来,那白琉璃、这白落堤,都是经历了万分艰难得到了万分幸运才能来到这酒禁天,而你,按理说就算是有十万分的幸运也绝无可能突破雾禁天的禁,更别说再突破酒禁天的禁向这酒禁天伸出一只手,我倒是更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涯九说想知道,却如之前问白落堤,他并没有去等答案。他话落便又手起,他道:“以三神庭满境进入小周天,现在周天已破,满境已毁,接下来,就该是神庭了。”
涯九的手就要落下,那道狂怒,怒不可遏,“涯九!你可清楚!”你若是废了或杀了白落堤,你将会承受何等的后果?!
涯九的手停了停,然后一笑,然后他的手继续落下。
“够了!!”似是看出了涯九的毫不迟疑、绝不手软,那道声音的怒声中夹杂了一丝慌张,那道声音道:“白琉璃的事,我雾禁天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若仍然要杀了白落堤,那么我雾禁天将举天对你进行诛灭!!”
“够了?凭什么够了?”一句“够了”却似戳到了涯九的痛楚。涯九停下已经距离白落堤只有一尺的铁尺,他抬起头看向天,眼中有从未见过的冷芒激荡。
他侧过头看向幽庭山山顶,眼中冷芒里,有痛苦在翻滚。他似看着山里某个地方的一地碎片,说道:“眼看就要完成了,可眼看就要完成了却就毁了,你告诉我凭什么够了?”
涯九说的什么,旁人或许不明白,那道声音却很清楚,涯九说的是那山顶之上的一尊涯九就要雕琢完成的、却被进入酒禁天的白琉璃一脚踩毁的石像。
但那道声音如当时白琉璃、此时白落堤一样不解,怒道:“一尊石像,你却要连杀我雾禁天两人,连屠我两子?!”
涯九眼中的冷芒收敛,痛苦隐没。涯九轻轻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何止。”
涯九的手继续落下,落在了那白落堤的胸膛,他手腕有抖动,连拍了两下手中尺。
没有廊桥再出现,但有三座神庭在崩塌。
涯九抬头看着那翻滚的层云,“就算屠了你整个雾禁天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