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山脉。
休宁镇前步云亭。
亭外树上拴了三匹骏马,正低着马,有一搭没一搭地悠闲啃着嫩草。
相比于马儿的悠闲,此刻亭内坐着的三个江湖游侠打扮的大汉就要匆忙得多,左右两人似是累得狠了,一边狂啃着干粮,一边就着水囊狂灌。
只有中间那个满面胡须,身形却极单薄的汉子,像是有着极严重的心事,皱着眉头,手里半个馒头被他吃了许久也没吃完。
一只水囊突然凑到他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有些担忧的声音:
“六哥,别光哽馒头,你也喝点水。”
却是他右手边身着破烂衣衫,一张脸抹得乌黑的少年。
这三人,正是一路风尘仆仆自长安赶回齐云山的剑晨、郭传宗与顾墨尘。
当日在长安,雷虎本想与剑晨同来,又被顾墨尘劝住,而管平也为了照料虚弱中的凌尉,一行人于是分了两拨,雷虎管平凌尉连同赵子留在了长安。
三人一路赶来,路上没少遇见从四面八方汇聚往齐云山而去的断剑联盟中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除了顾墨尘之外,剑晨与郭传宗两人都简单易了个容。
特别是剑晨,目标显眼的千锋已被收入袖中,只以惊虹剑挂在腰间,如此一来,倒与路上碰见的断剑联盟寻常剑门中人别无二致。
听了郭传宗的话,剑晨的的神色依旧郁结,木讷地接过水囊,仰头便是一大口。
郭传宗叹了口气,接回水囊,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劝他。
他心知此刻剑晨担心地并非剑冢之事,以他们一路上所见,断剑联盟这次来剑冢的人只怕不少,也正是因为不少,他们在得了消息赶来时,虽然是后,却比大多联盟之人先至。
想来此刻断剑联盟的集结并未完成,剑冢之人,应还无碍。
他担心的,是安安。
那日在长安,安安救治了凌尉之后,到底还是走了。
而从剑晨的只言片语中,郭传宗也惊讶地知道,安安竟然是当朝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孙女,也是他曾经被关押过的雄武城,城主的女儿!
如此震撼的消息令郭传宗的脑袋一阵懵,而当他想细问时,剑晨的回答却永远都是一声叹息。
从长安,到齐云山,一直如此。
郭传宗想的没错,此刻剑晨心中担忧的,正是安安。
那日安安临走前,剑晨问她,能不能不走。
这个问题,却令安安的娇颜一阵凄苦。
“傻子,你不明白……爷爷收了我爹爹为义子,后来爹爹又生了我,我们父女俩,说好听是三镇节度使大人的家人,实则……”
剑晨永远也忘不了安安说这话时凄然的神情。
“实则……我父女俩只是爷爷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有用时,纵横冲杀,而当有一日无用时……弃卒,保帅!”
安安的话让剑晨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如此一来,他更不愿安安再度回到安禄山身边,可惜,安安却不能不走。
她的爹爹统领雄武城,而她的娘亲,却远在塞外,安禄山的大本营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