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总兵衙门。
五鼓时分,东平伯,山东总兵刘泽清正在心腹内宠王林的服侍下对着铜镜,梳洗打扮。
其身量颇大,个子很高,长相还算周正,只是肤色略黑,眼也偏小,少了一分武将的威风气质,多了一分阴沉森严。
一身细软柔滑的贴身袍服使他觉得分外舒适。喝了一杯漱口茶后,王林便捧进来一套上等甲胄,薄软贴身而又极为坚挺,甲叶摩擦时便发出清亮的振音。
还有一顶精铁打制的八瓣帽儿铁尖盔,一尺长的盔矛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径直五寸的两只护耳弧度精美,耳刺光滑异常。再就是一件等身制作的丝质大红披风,穿戴完毕,铜镜中便出现了一个威严华丽的将军形象。
“伯爷真是英武,这一身甲胄披风穿上,越发英气逼人。”心腹内宠王林边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嗲着声谄媚的说道。
刘泽清听后,顺手摸了把他挺翘的臀部,哈哈一笑,道:“你这厮,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没枉了老子这些年疼你。”
“能服侍伯爷,是小的几世修来的福分。”王林丝毫不介意刘泽清的卡油,反而一脸的受用之色。
“哈哈哈……”刘泽清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他突然哼哼几声道:“你既然知道是福分啊,就该好好珍惜,不要再给老子到处惹事了。”
“哪有……”王林委屈的道:“也就前些日子,因为一匹马的事儿和福藩有了些龌鹾罢了,那匹马儿可真是一匹难得的良驹,小的当初就想将其作为一份惊喜,进献给伯爷呢!谁知道那个福藩如此不识好歹,竟然敢下辣手踢我,分明是没把大帅放在眼里!小的身上的伤势到现在都还没好透呢!”一说到这儿,他的脸色立马由委屈变为了恼火。
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想报复那个削了他面子的小福王,奈何刘泽清一直没什么表示,他也不敢越俎代庖,说到底他只是一个靠男色上位的内宠,虽然有个三品参将的高级将衔,在军中委实没什么根底和威信,没有刘泽清的首肯,他办不成任何事。
“还说呢!就因为那事,路老匹夫在老子官衙内聒噪了整整一天!
咱们如今虽然兵强马壮,不用怕那劳什子文官了,但也不能做得太过火,过犹不及,朝廷毕竟还在呢!
何况福藩怎么说也是神宗嫡系,先帝堂弟,即便不能继位,咱也不能把他得罪死啊,又不是你死我活的大仇,做人留一线,以后好商量,这些年也是本镇太过宠着你了,搞的你现在目无余子!”
“小的知错了,求大帅恕罪!”王林见刘泽清动了肝火,熟知刘泽清脾气的他赶忙认错,不敢再辩解了。
刘泽清此人的名声很大,就在于他曾经把死刑犯押入酒宴之中,当场杀掉,生吃心肝,甚至有传闻说他吃人脑髓,如此凶残,当然是声名远播,一提起刘泽清刘大帅,那是谁都知道的出名的残暴凶狠的人物。王林虽是其内宠,此时也吓得不轻。
“好了好了,记住了就是了,咱们近来不是正在谋划着大事么,这节骨眼儿更需谨慎,江南的那些个东林党人已经传来了确切的消息了,大主意,差不多算是定下来了。”
“已经定了?”王林精神一振,问道:“是潞藩么?”
“不是,是桂藩,他们都商议好了,皇帝由桂藩做,而咱们原先选定的潞藩则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制全军,以后啊,桂藩肯定是个傀儡,实权不出意外是要落在那帮子东林党手中。要说东林的那帮文臣一个个也真够损的,一句择贤而立就把那原本名正言顺入继大统的福藩给淘汰出去了,他们掌握着笔杆子,老子掌握着枪杆子,双剑合璧,不管拥立谁,都少不了咱们的好处。”说到此时,刘泽清负手而立,神色间是说不出的傲色:“等两位藩王一上位,天子和大元帅就算咱们的门生了,咱凭着拥立首功,到时候封公拜侯不在话下,那些个东林党人算老几?真以为老子是条狗么?等老子露出爪牙的时候,他们都给老子趴下吧!”
“伯爷真是高瞻远瞩啊!”王林听完兴奋的搓着手。
“所以啊,这段时间最好安分点,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这事若成了,咱固然是飞黄腾达,你们一个个也能跟着拿好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