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玲玲转过身对神情肃杀的顾金顺道:“玲儿不得不佩服您对您姐姐的忠心。洋金花有致幻的功效,吃了它必定会产生幻觉,只是‘暖茶’里还加了一味乌贼草,可以推迟洋金花生效的时间。您进我房时,就是药效发作的最佳时刻。舅舅,我说的对吗?</p>
“刚开始我还很想不通,后来才明白过来,您之所以在门外面站那么久,其实就是在等玲儿产生幻觉发疯吧?这样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我,并对外宣称我死于癫痫。”</p>
顾金顺的手渐渐握紧,仿佛要捏出水来。</p>
梅玲玲看了他一眼,微微含笑道:“不过您们还是失算了,我早就吃了解药。不瞒您们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生性都多疑。每次出门,身上都带有各种草药,想配制什么样的药品,都能随心所欲,手到擒来。”</p>
“我根据‘暖茶’的气味,配制了一种叫做‘还魂星’的解药,”梅玲玲接着说:“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说过,这‘还魂星’,刚好是洋金花的克星。今早我喝完‘暖茶’,回房立刻吃了这‘还魂星’,才逃过了这一劫。”</p>
“好你个小蹄子!这么聪明。”顾艳娥冷冷地说,语气像刀一般锋利:“你以前那恭顺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哼,你是何居心?”</p>
“婆婆。”梅玲玲冷笑了一声:“您恐怕没有资格这样说我吧?您买我回来不就是想杀了我吗?要说‘装’,咱两个人可以说是‘大装’对‘小装’——我在您面前可算是班门弄斧呢。算了,难得有这样宁静的场合剖析事实,还是请先听我说完。</p>
“舅舅,您知道您错在哪里吗?就是在那一声叹息上!哎——舅舅,您扮一个年轻人怎么能出声呢?难道您真的认为我如此蠢笨,连哪个年龄段儿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叹息和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叹息,是决然不同的。再加上您那双冰冷的手。我断定此人绝不是我的夫君。</p>
“您见我没有发病,知道事有蹊跷,但又不好在新房里杀我——廖宅虽然寂静,毕竟还有丫鬟仆人在不是?!你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就装神弄鬼地引我来这里,想在这里将我生生吓死。</p>
“怎奈小女子不才,天生胆子就很大,偏又不信鬼神。而跟着您的目的,不是为别的。我是想从您的嘴里,知道我夫君的下落。</p>
“您们一计不成,又生二计 ,只得请婆婆屈尊降贵,亲自出来编一段瞎话来诓我,想让我精神崩溃,将我逼疯。</p>
“我的确受到了惊吓。直到掀开棺盖,这才知道了真相。”</p>
顾金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额上竟渗出了一曾密密的冷汗。</p>
梅玲玲将双手背到身后。在地下室里微微度步,道:“您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您在棺材里吗?这并不难猜,进这监牢一般的地下室只有一条路,我从楼梯上滚下来。并未碰到任何人,这说明您还在这地下屋里,而在这里能藏人的,恐怕也只有这棺材了。对吗?”</p>
“废话少说!”顾艳娥咬着牙发狠道。“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我儿子的确死了。我买你来,就是想杀死你给我儿子并骨,我不想让我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这地下室里。</p>
“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要像隐瞒我儿子的死一样,隐瞒你的死亡。我会对外宣称,你和我儿子双双到遥远的外国去打拼了。</p>
“一年后,我再替你们领养一个儿子。当然,对外就说是你们的亲生。这个孩子不是外人,他是我弟弟,也就是你这个舅舅的一个外宅小妾生养的。无论生母是谁,他却是我们顾家的骨肉。我做些手脚弄了来,抚养成人,将来由他继承廖家的家产。神不知鬼不觉,廖家的产业变成了我们顾家的了。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p>
“哦,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对你和我儿子都有好处。因为,你们有了扫墓祭祀的后人!</p>
“我把一切都对你说了,你就安心地去吧。我这就送你下去陪你的丈夫!”顾艳娥说着,向一旁的弟弟顾金顺使了个眼色。</p>
“您就不怕有人怀疑?”梅玲玲愤愤地说。</p>
“怀疑?哼?”顾艳娥轻蔑地一笑:“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人相信,你和你的丈夫去了国外,你信不信?”</p>
“我信。”梅玲玲露出平和恭谨的笑容,说:“婆婆的手段玲儿算是见识了,只是玲儿的手段,婆婆您还未见过呢。”</p>
梅玲玲说完,灵巧地一闪身,躲过顾金顺挥过来的木棒,笑着道:“西洋有一种植物,果实长得极像鬼眼,不知二位可曾听过?它可以刺激人类大脑中的恐惧神经,令人感到极度的恐怖,中世纪时常用做拷问的工具,它的名字,叫做‘魔鬼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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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你丈夫说吧。”顾金顺狞笑着举起木棍,又要扑过来,却顿感身后有异。转过身,只见顾艳娥盯着廖石磊棺材的方向,面部扭曲,面色铁青,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p>
接着,顾艳娥伸手在空中一阵虚空地乱抓,口里大声喊着:“不——不要过来!救命!救命!”</p>
梁晓乐顺着声音望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p>
“姐姐!”顾金顺大惊,连忙大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她,焦急地大喊:“姐姐!您怎么了?姐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