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行的呼吸愈发沉重，任由一只有力大手捏住她腮畔，强迫她对上易承书的眼睛。
“殿下——”
“……”
“回殿下，那天水玉不知怎么回事，揪着奴婢不放，要奴婢帮她搏宠，可韵浓姑娘是因为嬷嬷才成为姑娘的，奴婢没有插手，所以也没有办法，但奴婢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这句话，水玉居然去了冷宫——殿下，奴婢只是说了那么一句，根本不是什么引诱，奴婢真的冤枉！”
易承书的气息沉了一下：“随口？”
凌天行点点头，只低头盯着地面，上面还浮着阴寒的水汽。
“就这些，没有别的要说了？”易承书冷语问。
凌天行咬咬唇，咬到甜腥味儿弥散了整个口腔，也没再说出什么来。
前面的身影矮下来，易承书弯下身子，炙热的鼻息扑到她的面颊，却让她不寒而栗：“你觉得，如果本殿下亲自审问方韵浓，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
凌天行浑身一震，心都要跳出来了。
方韵浓对易承书的心思唐心阁的宫女都知情，易承书不提，她自然不会招，但面对他的质问，方韵浓势必会对他全盘托出。
虽然凌天行不喜算计她的人，可如今方韵浓的地位对她来讲至关重要。
如果真相曝光，凭易承书对她的宠爱，保留她的身份，保留她在宇灵宫的地位绰绰有余，但到了那时，她们两个的关系就会变得尴尬，更要紧的是，一旦窗户纸捅破，她们之间相互制约的作用就会消失，方韵浓对她便再无顾忌……
万一易承书又把水玉放出去，与方韵浓一起对她前后夹击，她就腹背受敌了。
至少，现在不是对付方韵浓的时机。
要想安宁，必须不能让她觉察到，易承书已知晓一切。
正想这些时，易承书再逼近一步，滚烫的唇几乎贴到她脸上，凌天行一下都不敢动，思忖再三，她终于蠕动了嘴唇。
“殿下，殿下也许不知，奴婢与韵浓姑娘是一同进宫的，韵浓姑娘曾在唐心阁当众夸赞殿下有情有义，她说嫁，就要嫁给三殿下这样的男子，她对三殿下的思慕之情，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奴婢……”
易承书疑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查出的结果告诉她呢？”
“……！”
凌天行抬起头目瞪口呆，这样的环境下，只有易承书的眼睛还闪着光点，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一记重锤击在她的胸口。
易承书居然知道她查了方韵浓的事，而那不过发生在她守夜受罚的前一天！
她只是问了方韵浓和云落几句话而已！
想到这儿，她的心一沉。
没有人要她调查宫女欲害方韵浓的事，更何况，那是易承书亲自过手的案子，她，一名小小的宫女，凭什么调查易承书压下的案子？
易承书果然深不可测，不只他异常精明，连他手底下的人皆心细如发，连她不慎表现出的那一点焦急都看得清清楚楚，偏偏她只顾着探得真相，忽略了近在咫尺的监察，连自己到砚水轩后的动静尽在别人的掌控之内，她都没有发觉。
对着一室黑暗，她除了苦笑，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有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