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雅宝刀前突,几乎丧失听力嗅觉的周文龙不断修正方向,道路弯弯曲曲,心情起起伏伏,两百多步距离显得特别漫长。无法言述的煎熬中,一小团黑影不偏不倚击中凸包,“哎哟——”剧痛使然,人一哆嗦,小刀本能上挑。</p>
“啊——”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盖过风声,朦朦胧胧中,一个活似虾公的人影上蹿下跳,“谁……谁他妈戳我……啊……”劈手揪住面前男子,“你……你——”不敢再出声,只因小刀抵临咽喉。</p>
“不明骑兵出现异动,老子奉令回禀军情,赶紧带我去见大人……”瞪眼辨认,撤回刀刃的小将歉意一笑,“兄弟,风沙太大,并非故意为之,哎哟……”指指额头,“瞧,比你更惨,被砸得面目全非,真他妈倒霉,哎哟——”</p>
甩去手腕渗出的血珠,辨认凸包和朦胧的黵印,高个敌兵改口,“你是中原人?的确倒霉,咝……这该死的沙尘暴,遭天杀的不明骑兵,偏偏同时冒出,守将大人也……也……嗐——”弓下腰,掉头带路,“斡列阿大人生死未卜,我可……可真替他担心……”</p>
“吉人自有天相,大人应该没事……”心不在焉答话,不时窥探四周,紧张的周文龙高声探询,“兄弟们怎么都不在?人呢?擅自脱离战场也太不够意思了吧?”</p>
“在,都在呢,为躲避风沙全体退入那片树林……”扭头张望,眯眼的敌兵指指左前方黑乎乎的朦胧树影,“我奉命抵前侦探,没遭遇敌人,却险乎被自家兄弟干掉,你说说,到底谁更倒霉?”</p>
“嗐,谁都不怪,只怪老天爷爱捉弄人,若非平白无故刮起沙尘暴,不明骑兵只怕早灰飞烟灭?”努力辨认方向,年轻小将低声嘟囔,“也不知守将大人打算如何处置那帮兄弟?冤,实在太冤了……”</p>
“如何处置?用脚趾头也能想出结果,守将大人早对斡列阿大人不满,如此天赐良机岂会放过?其家人肯定被一并处斩,血洗余党大有可能,搞不好连我们也会被牵累……”唉声叹气,内心戚戚的敌兵低声警告,“兄弟,机灵点,大人不喜欢听坏消息,你得学会迂回。譬如敌骑出现异动等军情,完全可以回禀为敌骑四散奔逃……”一步步靠近,高声吆喝,“我奉命包抄的骑兵团派回哨兵,大人在哪?”</p>
正对沙尘暴,眯眼扭头的敌兵也顾不上询问,“你先返回,兄弟,跟上我,呸呸……”吐出满口沙土,骂骂咧咧钻入稀疏矮林,“侦探个毛,风沙如此之大,谁会冒险出击?别的不会,杞人忧天,掘墓奸掳,陷害忠良倒轻车熟路,也不怕以后遭天谴?”</p>
听不懂咒骂之语,高度戒备的年轻小将默不做声,紧紧跟上前方身影。左拐右绕,在沙尘稍稍减弱之际安然抵达矮林深处的阵营。趁糊涂蛋高声禀告,看清灰头土脸的矮胖将领,低头疾奔而上,“大人,我们发现东南方向又冒出……”止住话语,绕过单膝点地的敌兵,“斡列阿余党犹在,军情关天,能否向大人单独禀报?”</p>
“嗯,考虑周全,众将士听令,全部退下,你……”翻身下马,勾勾手指,矮胖将领高声呵斥,“抬头!”</p>
“返回途中,末将被飞石断枝砸得头破血流,只怕吓着大人……”低眉顺眼,拒不从命的小将扭头窥探左右,“冒出的大批骑兵……”吸引对手注意力,悄然抬头,看清敌将所处位置,“肯定为援兵,他们正合力将我反包围……”蹬地而起,合身扑上,”有敌人,小心,我来保护您——“</p>
左手狠拽吃惊的敌将胳膊,右手紧握的小刀无声无息贴上咽喉,顺势转体,人移形换位。一把打掉头盔,劈手揪住头发,狠狠一脚揣上膝弯,”不想死的话,赶紧下令!“</p>
事发突然,退后的兵将一时惊得目瞪口呆,领路的军士面色发白,腿一软,猝然瘫倒。黑白不分,居然引狼入室,大人一旦脱困,秋后算账之日也是自己掉头之时。身材臃肿的守将同样吓得不轻,不敢挣扎,不敢高语,生恐惹火背后凶神。任由贴颈利刃左右滑动,”兄……兄弟……别……千万别……我知道你们对斡列阿大人忠心耿耿……其实……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脸色惨白一片,呵斥众将士,”撤,赶紧撤,谁敢违令,本将定斩不饶……“</p>
既不后退,也不逼近,震惊不已的骑兵团谁也不动弹。无言的沉默被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打破,”啊——“怒吼接踵而至,”干掉这个混蛋,连此人也一并射杀,到时一起算到不明骑兵头上,放箭!"</p>
呛人的尘烟遮蔽了视线,大惊的小将勉强看清俘虏左肩颤动的箭杆,移刀勒颈揪发,人火速后退。拖拽死猪闪入矮树后,厉声警告,“谁敢乱来,休怪本将手下无情——”(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