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充淡淡吐了口气,道:“好吧,看来我们要多和刘老头周旋几天了。”
秦胡子也微微皱眉,无奈的点了点头。因为刘老头始终不是个容易糊弄的对象,时间越长,破绽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但是如今的情况,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选择与刘老头周旋到底了。
漆黑的夜晚安静又热闹,不过还是在呼呼大睡的人的呼噜声中,悄然溜走。
第二天,三山十六寨的人齐聚一堂,准备看看刘福天召集他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让众人失望又愤怒的是,刘福天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刘家的一个管家来请众人入席。众人纷纷道路以目,一心不甘的前进吃早饭。
席间按照左右两排的顺序围绕着桌子形成一个圈,众人围聚在一起,都是江湖儿女,自然没有那么多矜持,见刘老头不入席,众人当即放开喉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毫无一点客气斯文。
秦胡子与沈霭衣两人坐在一起,一个脸面色从容却不碰食物。而另一个叨着一口菜却愣是没有放到嘴里,俏脸露出极度震惊之色。
“这个味道,这个味道……”沈霭衣芳心剧震,闻着味道,美目说不出的骇然。
秦胡子看着沈霭衣的动作微微皱眉,旋即貌似漫不经心的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沈霭衣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剧烈颤抖的**,一双美目在众人身上流连起来。从她左边开始,她挨个打量,不放过一丝一毫。但是一圈下来,却让她不禁皱眉,除了身边的秦胡子,其他人都没有给她一丝熟悉的感觉。
但是看着同样吃的欢的秦胡子,虽然感觉熟悉也觉得很可能是,但是沈霭衣却也只是在心里笃定,没有说出来,她还要试探一番才能确定她心中的猜测。
第218章豪气
待众人吃好饭,齐聚一堂的时候,刘福天才姗姗来迟,一脸上位者的从容不迫胜券在握。他双目威光凛凛的扫过众人,眼神里带着一道不容冒犯的寒芒冷冽。
秦胡子神色不变,作诚恳耐心状。其实他的心里十分的焦急,煎熬的算着三天时间的每一分一秒。
沈霭衣眼神总算不经意的扫过秦胡子,眼神里满是迷惑与不确定。
刘福天坐在上位自然一目了然的将沈霭衣的异状看在眼里,再想起早上的一幕,他轻轻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扫了眼秦胡子,然后旋即舒展,淡淡一笑,高声对着众人道:“诸位,我们‘三不管’如此整齐的会面还要算到二十多年前,当时国民**如火如荼,我们三山十六寨的兄弟自然也毫不犹豫的勇赴国难当时十几位当家加上老头子我,总共二十人,带领三山十六寨的几千兄弟杀出‘三不管’,纵横苏皖,杀的那些清狗鬼哭狼嚎一泻千里。当时是何等的豪迈,抛头颅洒热血,当真是捐躯赴国难,马革裹尸。哎,一转眼便是二十多载,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老兄弟活着,哎,老了老了……”
众人不知道刘老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却马上脸上挂着献媚的笑意,连连附和,自然是‘宝刀未老’‘老当益壮’‘雄风犹在’一阵马屁,滚滚不绝。即使是心中不耐的秦胡子也连声恭维,沈霭衣也俏脸带笑的说了几句‘刘爷老骥伏枥’。
刘福天这番话自然是起个开头以及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见众人如此热情,刘福天也乘热打铁,笑呵呵道:“嗯,既然诸位还当我刘老头是三山十六寨的老人,我也就不客气了。实话说吧,前些日子,我收到安徽朴省长的电报,要求我们组织抗日队伍,参加救国会,为民为国出一份力。这不仅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也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当时刘老头我自认为我‘三不管’虽然属于绿林与当官的不对路,但是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却是要抛弃前嫌,同心戮力共赴国难诸位,老夫说的可对?”
刘福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但将基调定了下来,又搬出朴省长这个大菩萨兼挡箭牌。众人当即被一棍子敲闷了,先是愕然,然后又是瞬间惊讶的连忙与身边的相顾骇然,最后齐齐不可思议的看着刘福天,眼神里满是惊恐。
‘三不管’的土匪可不种地,有的倒是做些生意,但是大部分还是靠‘劫富济贫’来过日子养活一家老小。这种做法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允许的,与官兵那是死对头,如今刘福天竟然与安徽最大的官搭上了线,众人心里第一个害怕的不是官兵更不是传说中的朴省长,而是他刘福天。本来刘福天力压三山十六寨就让各大当即忧心忡忡因此暗地里联盟不断,达成了松散的攻守同盟才让刘福天忌惮,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如今刘福天有了如此强势的外援,众人心神忍不住的战栗起来,看着从容微笑的刘福天,眼神里警惕恐惧忧虑不一而足。
秦胡子隐隐约约的明白这里的关系,顿时嘴角挂起一丝古怪的笑意,坐在那里目光平静的冷眼旁观,不发一言。沈霭衣初来乍到,虽然已经有人拉拢她,但是对于里面的细节,她还是知道的不多。因此她听着刘福天当年的壮观事迹,心里蓦然对刘福天更加的崇敬。
众人心怀畏惧的看着刘福天,这种事关生死的大事容不得这些人不认真面对,他默契的对视一眼,悄悄的从各自的眼神里探寻彼此的心思。
下面的人忙着相互纵横联合,而上面的刘福天却一直面带微笑从容不迫,他对于众人的动作视若无睹,好似智珠在握,一切均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秦胡子与沈霭衣两人坐壁上观,一脸平静的看着屋子里安静到诡异的气氛,冷静拧紧眉头。
“刘爷,你说你和朴省长搭上线,那将军呢?”终于,众人的联合似乎又达到了一定实力。其中一个人在几人的点头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抱拳对着上面笑眯眯的刘福天道。
即使是身为匪徒,众人还是无法抑制心里对‘将军’的敬仰,因此在任何地方,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不敬之词。
这句话很是点中了要害,只要在苏皖待过一阵子的人都知道,军政两位大佬不和睦,隐隐的相互拆台。如今这位朴省长已经出招拉拢了,面对势力比之朴省长还要大上三分的‘将军’,众人自然要掂量一番才肯下注。这个赌注不仅关系以后的荣华富贵,更关系着目前自己的身家性命,容不得他们不小心谨慎。
刘福天好似早就算准了众人会问的话一般,淡淡一笑,柱着龙杖笑道:“国难当头,自然是戮力同心。蒋委员长已经讲话,军民一心,以抗日大业为首要任务”
众人一听便纷纷皱眉,他们这些人虽然不聪明,但是尸山血海里过来,没有一个笨的。刘福天擦枪走火的左弯右拐,众人一听就明白,‘将军’与朴省长,他刘福天已经上了朴省长的船并且如今明白着说,就是要拉众人一起上朴省长的船。
众人顿时一阵沉默,刘福天的势力在‘三不管’绝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这里来的都是各山头的当家,自然清楚刘福天的厉害。因此尽管刘福天说的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威逼,众人还是沉默无语,连连寻找同盟,试探底线。
在‘将军’与朴省长之间,众人隐隐的看好‘将军’。
随着众人的沉默,秦胡子忽然间意识到这里面或许有着非同寻常的东西,但是上层的事情陈禹并没有通报他们几个营长,因此秦胡子只能紧皱眉头苦苦思索里面的关节。
沈霭衣同样轻轻皱着秀眉,随着刘福天的几番动作以及下面几人的古怪表情,她也似乎感觉到了里面的非同一般。但是回想着刘福天的话,她却又找不到其中不对的地方。
刘福天也不催,只是淡笑从容的看着众人,不骄不躁,沉稳沉静。
“刘爷,你知道我们祖祖辈辈在这‘三不管’也不知道多少年,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诸位兄弟都是有家室的人,如果在外面有个好歹,他们的家人可就没有照料了。”众人沉默许久,其中一个人看了看周边的人,悄然站了起来,抱着拳头沉声道。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不言自明:我们不愿跟着你下注
刘福天笑着点了点头,微带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理解意味,笑道:“嗯,这个我能理解,兄弟们出来打拼,还不是为了一家人。这样吧,我刘老头做主,凡是在外面牺牲的兄弟,每家抚恤五百大洋,两年后,每家每个月给五个大洋,照顾他们的家人。当着众位兄弟的面,刘老头我绝不食言”
众人神色微微一变,虽然这里的人都不缺钱,但是如此豪气的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几乎没有那个山头能够独立拿出来。这么多钱,那他的势力呢?
众人再次心惊胆战的观察着刘福天,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看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可惜,刘老头是老狐狸了,从容淡定的面容没有一丝破绽,众人只好再次转头,眼神悄然汇聚在一起,如同ji女接客一般,羞羞答答的却又勾这眼神不放。
秦胡子这个时候忽然间明白,似乎也不用将这里的所有人都一网打尽。暗暗记住这里的每一个面孔,心里暗想今天晚上要将这个大好消息放出去。
沈霭衣似乎也感觉出了一些什么,上面的刘福天主张出‘三不管’赴国难,而下面的人惜命不愿出去。她冷笑的嘲讽了众人一眼,美目闪烁的看着身边一直平静如水,风波不动的秦胡子,美目泛起一丝迷离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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