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npc亦或是玩家, 每个不无辜的人都被出没的鬼怪狩猎和虐杀。中立或懦弱的玩家幸存，在一片血腥中迷茫。</p>
披着黑斗篷的高大恶魔，费姝早在昨晚就已经见过, 它没有伤害他。</p>
玩家们能够行动后第一时间拿出道具开始反击自卫。</p>
“草，这火不灭根本不能走门, 走窗户！”</p>
“窗户有东西守着！”</p>
费姝站起身后便没有再动。</p>
因为他不能动。</p>
周身温度下降，是熟悉的寒凉。</p>
第一天跟许灰在教室独处时出现过, 第二晚恶魔出现时也出现过，那只不可见的“鬼怪”一直在他身边。</p>
费姝的脑袋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出现了反应，也许实在是太冷了, 周围也太吵了, 费姝很害怕。</p>
身后有动静, 是恶魔展开黑色翅膀的声音, 高大从后面拥抱费姝, 翼展极长的翅膀合拢, 将两人亲昵又暧-昧地包裹在黑暗狭小的空间，与喧闹的外界彻底隔离。</p>
空气中有恶魔满足的喟叹。</p>
再也包不住, 泪水颗颗晶莹地溢出眼眶, 晶莹透亮的眼泪却没有掉在地上, 而是浮在空中，被恶魔爱惜地收拢在掌心。</p>
费姝的一切都属于它, 他已经被打上了恶魔的印记。</p>
费姝声音都在颤, 憋不住的委屈，因为眼泪还有点粘腻的鼻音：“你想做什么？”</p>
因为是“朋友”，所以看在往昔的情谊上决定亲手把他送走吗？</p>
费姝干脆把眼睛闭上，明明很难过, 临到头还要乞求这个心肠好坏的boss：“我真的很怕痛，看在两个包子的面子上，可不可以下手快一点，别让我反应过来。”</p>
恶魔的眼睛在极度昏暗的环境也能视物，它的视线从来没有从费姝身上移开过。</p>
浓密卷翘的睫毛，因为泪水不再根根分明，暧-昧青涩地小片黏在一起，眼角还有泪水忍不住地往外跑，在白皙透红的脸颊上留下泪痕。</p>
恶魔爱怜地亲吻泪珠和泪痕，着重照顾了眼角那颗孤零零的泪痣，轻声：“是三个。”</p>
他没有再给费姝提出疑问的机会：“我会很小心，尽量不会让你疼。”</p>
费姝现在讨厌死了“尽量”这两个字，眼睛还是死死闭着，被密密的吻骚扰得微微抬起脸，绝望地等待着死亡。</p>
像是在索吻，恶魔哑着声音：“好乖。”</p>
费姝不知不觉已经被高大的恶魔抱在腿上，因为体型差，恶魔一只手横抱就能困住他。</p>
等来的不是死亡，是恶魔掠夺性极强的亲吻。</p>
不得章法也没有什么技巧的吻，只是靠着蛮力入侵，霸占费姝每一个本来只属于自己的地方。</p>
唇肉被啃咬得泛红，又被怜惜地含着温存。</p>
“好香。”</p>
翅膀围出的空间狭小，空气也不怎么流通，只几个呼吸，周遭都是独属于费姝的味道。</p>
甜得发腻，粘着人无法放手。</p>
费姝被摁着后脑勺朝对方贴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喘得厉害，细白的手不住去揪恶魔垂在他身侧的头发。</p>
实在有点急了，报复性地拉扯顺滑的头发，偏偏恶魔像是没感觉一般，只顾着欺负费姝的嘴巴。</p>
吻的位置开始逐渐往下，费姝眼角晕红一大片，眼泪又开始不住往下淌：“我不舒服。”</p>
恶魔动作一顿，艰难地克制住自己，只用脸侧痴迷地磨蹭着费姝柔软白皙的腮肉：“嗯？”</p>
“腿好麻，手也不舒服。”</p>
恶魔礼貌地道歉，忽略抱着人急色又痴迷地啃的行为，真真像是一位心疼人的绅士：“我周围有力场，你在里面没办法自由活动，有负面作用。”</p>
刚刚被投喂了一点肉渣，尝到一点甜头，名为恶魔的狗勾没有忘记考虑主人的感受，讨好地收敛些自身的力场。</p>
费姝动了动手臂，能自由活动了，但还是被箍在腿上。</p>
贪婪的恶魔开始收取报酬，费姝什么都没经历过，一上来又是被嘬也是被吮的，哪里扛得住，又跟恶魔讨商量，又卑微又可爱：“可不可以休息一小会儿。”</p>
在撒娇。</p>
恶魔下意识停了动作，直直盯着费姝看。</p>
它通过那只银色蠢狗的眼睛看见过费姝娇气流泪，扒着人撒娇的模样，但看得再多再久也不如亲眼看见的冲击力大。</p>
命给他算了。</p>
费姝在黑暗中待了一会儿，借着缝隙中的光，稍微能看清楚一点了。</p>
恶魔的眼睛其实很漂亮，反射着光芒，像是两颗名贵罕见的水晶，带着黄金厚重的质感。但在台上抬手间将大片怪物npc化为黑灰时又无比冷漠冷酷，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同理心。</p>
像是被魔魅漂亮的眼睛吸引了，费姝抬手。</p>
眼睛并不是恶魔的弱点，恶魔也并没有异物出现会眨眼的生理反射，但费姝抬手摸它时，恶魔温驯地闭上眼睛，低下高贵的头颅任由费姝触摸。</p>
恶魔说他好乖，但其实最乖的是恶魔，让停就停，让摸就摸。</p>
费姝心中闪过诡异的歉疚，但另一只手趁着恶魔闭眼的时机，打开了许灰留给他的盒子。</p>
许灰就是恶魔，但费姝还想再相信他一次。</p>
【系统提醒：玩家使用道具纸人 】</p>
【纸人：交换标记纸人与本体纸人所在的位置。冷却时间：72小时】</p>
严格意义上说，这份道具是第二个晚上恶魔尚存的纵容和温柔。</p>
然后彻底觉醒的恶魔被自己曾经的“善良”摆了一道。</p>
现在的它如果修复和刷新这个道具，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让费姝在这个时候“逃命”。</p>
但是恶魔周身的力场已经收敛得微乎及微，道具成功使用，好抱的费姝不见了，躺在恶魔腿上的是一个脸上画着微笑的纸人。</p>
此时的校园里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费姝转移到标记纸人的地点，迎面便撞上一个小boss处决玩家的场面。</p>
水球凭空出现，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玩家困在水球中，静静地欣赏着他挣扎溺死的模样。</p>
就像是白天被摁进水中的自己。</p>
费姝用完道具，头脑中的晕眩还没有过去就撞上这种场面，脚下踩着积水，一个打滑坐在地上。</p>
水女区别对待，任由被水球带到空中的npc自由落体，却温柔地用地上的水托着费姝，没有让他摔疼。</p>
费姝只是脑壳摔得有点懵，不知道是恶魔力场的后遗症还是使用道具的后遗症，有点耳鸣，反应也有些迟钝。</p>
也许是恶魔下了什么命令，又或许是本就心存爱慕和怜惜，水女并没有伤害费姝，只是将他困在原地。</p>
费姝强迫自己清醒了点，这样下去他迟早被恶魔找到抓回去。</p>
有没有什么道具。</p>
费姝半倒在干净柔软的水膜上，几乎有点抵挡不住那种困倦。</p>
费姝当机立断给自己用了一个记忆认知的道具，头脑这才清晰许多。</p>
不远处还有玩家和npc在跟水女搏斗，无论是利刃还是蛮力都拿柔软的水没办法。</p>
火？哪里去找这么多火。</p>
费姝突然回忆起刚才的画面——水女操纵着水捆住他，相应的却放弃了另外一个被水球困住的npc。</p>
水女能力有限，能控制的水是有限的！</p>
费姝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脑子这么好用过！</p>
但是没时间好好夸奖自己了，他在系统的帮助下迅速找到一样对症的道具，准备购买的一瞬间，一个人影冲出来。</p>
脱离关键boss力场，终于能活动的1938做主没有购买道具。</p>
沈木鱼的速度很快，水根本困不住他，他直直冲着另一个被水球困住的npc去，在水女防备那边时，快速转移带走了费姝。</p>
捆住费姝手脚的水在离开水女一段时间后自动落在地上。</p>
【系统提示：副本进入最后两小时，逃生之门已开启。】</p>
【通过逃生之门或生存满最后时限，满足条件其一皆可以通关副本。】</p>
沈木鱼和费姝都听见了系统提示，但两人正在逃命，没有时间理会。</p>
等找到一处有遮挡物，附近也没有鬼怪出没的地方，两人才停下来。</p>
沈木鱼已经很迁就费姝的移动速度了，但费姝跑下来还是累得够呛。</p>
沈木鱼脸有点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跑步还是别的什么：“要不一会儿还是我……抱着你跑吧。”</p>
费姝苦着小脸：“刚才谢谢你了。如果情况紧急或者我体力值见底再说吧，平时再不练练，我一辈子都是这个体力值了。”进入游戏时的身体素质不行，他的体力值起点很低。</p>
惊悚游戏提升体力值上限的条件很苛刻，只有通过一次性道具或者锻炼提高，而“锻炼”必须在系统判定玩家处在怪物追击的条件下或者其他情况，同时玩家必须处于清醒状态。</p>
这就杜绝了找个简单副本，日常什么都不干，只跑圈刷体力值的bug。</p>
你要是够胆想刷体力值，找个boss让它不打你，你在它旁边做仰卧起坐试试看。</p>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条件，没有boss能容忍这样的挑衅，抬脚碾死一只蚂蚁并不费什么功夫。</p>
费姝想到什么，突然把自己的面板拉开看了一眼。</p>
【系统啊，我的体力值条是不是长了】虽然长得不多。</p>
1938给了肯定的答案。</p>
费姝：【。】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p>
1938的机械音给他读系统记录：【经判定，玩家费姝 在x时x分被副本鬼怪之主追击，判定活动：接吻，时间：……】</p>
【不用念了！】</p>
再念下去费姝真的要自燃了！</p>
小漂亮怎么都没想到，接吻都能被算作一种运动。</p>
1938没有说话，但又默默提醒费姝有一笔积分入账。</p>
费姝迟疑一下，还是好奇地问了：【？】</p>
1938回复：【玩家费姝 达成此前游戏中无人完成的新成就：追击条件下，与boss接吻增加体力值。全服玩家解锁体力值增加新途径，玩家费姝获得奖励积分。】</p>
费姝已经有点自闭了，尤其在知道所有玩家都有这条提醒后。</p>
人家都是开荒了新副本获得成就奖励，他这个算什么，算公开处刑。</p>
昭告天下，他差点被一个大boss那个那个弄得喘不过气而亡。</p>
1938主动：【已经为玩家选择匿名】</p>
费姝又觉得自己还可以蹦跶一会儿。</p>
沈木鱼见费姝不说话了，还以为他在为自己的低体力值上限伤心：“没关系，体力值低你也可以活下来，后期还可以去交易道具。”</p>
沈木鱼把几个小白瓶塞进费姝手里：“我的体力值已经满了，这些留着也没用，你拿着吧。”</p>
费姝坚持要给沈木鱼转市场价，但沈木鱼并不说价格。</p>
费姝只好打开弹幕：</p>
【一积分一瓶！】</p>
【呵，能养漂亮老婆是他的荣幸，速速倒贴保护公主！】</p>
【虽然系统评定说它很值钱，其实不值钱】</p>
【商城不卖的原因其实是太常见了，随处捡，不值钱！】</p>
费姝虽然脑子不算顶聪明，也能看出这些弹幕的糊弄。</p>
确认弹幕已经没救了，费姝只能按照自己的估算转给沈木鱼积分。</p>
小漂亮紧张地看着沈木鱼的脸色，想判定自己给得会不会少，自以为动作还能隐蔽。</p>
沈木鱼一向是个奸商，但这次只字不提价格几乎少了一半，表面也不露声色。</p>
收下是为了让费姝安心，还要琢磨着什么时候找机会转回去。</p>
单纯的费姝被骗过了过去。</p>
两人一直在原地待了近十分钟，也一直没有再碰到鬼怪。</p>
沈木鱼测算后皱眉：“以我之前目测的鬼怪密度，不合理。”</p>
沈木鱼也是从会场突围出去的，明明没有加入霸凌一方，但这些鬼怪就爱追着他打，沈木鱼被包围得没办法，只好放弃寻找费姝先行离开。</p>
沈木鱼的系统上报主系统后没有反馈bug，沈木鱼只好把这归于自己炸鱼的报应了。</p>
好在路上恰巧遇见费姝把人从水女手里救了出来。</p>
“我们要去找那个逃生之门吗？感觉系统提示的这个信息很奇怪。”</p>
沈木鱼沉吟：“逃生之门的位置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告诉所有人，这副本的风格没那么善良。这是一个陷阱，逃生之门必定有强大的鬼怪把守。”很可能还是那只强得离谱的恶魔，如果会场时那只恶魔盯着他，沈木鱼都没有把握说自己一定能跑出来。</p>
“但很奇怪，稍微聪明一点的玩家都能抿出来这是个陷阱，那设立这扇门的意义又在哪里？难道会是反向思维，其实那才是最快最安全的过关之路？”</p>
沈木鱼的脸色很凝重，想得越来越多。</p>
费姝坐着搓揉自己有点酸痛的小腿，他其实有点觉得自己都能想到这是个陷阱，说不定真的不是一个陷阱。</p>
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决定先待在原地，选择最传统的过关方式。</p>
要是沈木鱼孤身一人，以他狂妄的个性肯定会去看看这副本要搞什么幺蛾子，但是还有费姝在。</p>
他余光瞥见又开始打瞌睡的费姝，有点担心。</p>
“负面状态？”</p>
费姝总不能说自己被恶魔亲完，好像有奇奇怪怪的后遗症吧，于是默认了这个说法。</p>
“再给我说说你找到的线索吧。”</p>
费姝找到事情做，选择性地忽略了boss对他奇怪的态度，把找到的探险者的新闻素材、dv摄影机的内容等等都告诉了沈木鱼。</p>
结合自己已知的线索，沈木鱼很快推测出这个副本的全貌，苦笑：</p>
“看来真的撞上了鬼王。”</p>
“副本里许灰的经历应该跟鬼王的差不多，这所学校可能就是鬼王去世和诞生的地方，晚会上所有死去的师生都变成了怪物，毫无尊严地苟延残喘，被恶魔驱使攻击玩家。”</p>
“这个地方变成副本，玩家每一次进入，白天会一直循环所有师生死亡前的三天，而宵禁后则显示真实的世界增加副本难度、提供线索，直到晚会大屠杀。”</p>
“这恶魔报复心挺强，怪不得前两天晚上的鬼怪都一心寻死。白天没有记忆只过三天，晚上变成怪物，也不知道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多久。”</p>
“可惜玩家只能暂时杀死npc，只有副本的主人才能彻底消灭他们。”</p>
沈木鱼进来本来是好奇这个“新手埋骨地”到底是什么样，没想到比听说的还奇葩。</p>
说是新手副本，有几个新手能顺利躲过这么多坑，就算侥幸在会场不被鬼怪攻击，但一直待在会场会被烧死，一出会场，鬼怪们的追杀就是无差别攻击。</p>
“挺变态的。”沈木鱼都感慨，“这游戏也挺有意思，把鬼域当新手副本使。”</p>
费姝想到“许灰”的笑容，有点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