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下,觉得陆衡的建议可能是对的。</p>
至少他不应该把胳膊和腿上的钢板一起拆。</p>
沈辞见他顿住,忙过去扶了他一把,委婉道:“哥哥,有时候承认自己需要帮助并不很丢人。”</p>
秦抑没吭声,操控着轮椅去了洗手间。</p>
终于能下床的秦少可能是觉得自己又活了,顺手去解决了生理问题,洗漱完毕之后,居然趁沈辞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头发也给洗了,要不是沈辞听到了吹风机的声音,过来闻到了还没散的洗发水的香味,差点就要被他骗过去。</p>
沈辞目瞪口呆,站在洗手间门口,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语言,就看到某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关掉吹风机并放回原位,理顺自己被吹乱的头发,从容不迫地驾驶着轮椅经过他身边,回到了病床。</p>
沈辞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p>
怎么说呢,就好像一只爪欠的猫咪把放在桌边的东西拨弄到地上,东西摔碎时被主人抓包当场,然后猫咪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收回自己还处在“行凶”状态的爪子,若无其事地离开了。</p>
沈辞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他气死,一回头,就见某人已经躺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一裹,像是准备睡觉了。</p>
犯了错又装乖,猫科动物常用套路。</p>
沈辞沉着脸色,把已经躺下的秦少又薅起来:“吃完药再睡。”</p>
秦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不用吃止痛药。”</p>
“不是止痛药,”沈辞从药板上抠了一颗药下来,“别想装傻逃避吃药。”</p>
“……没有,”秦抑看向他手中,是治疗双相的药,伸手接过,“只是忘了。”</p>
这药前不久刚减过一次,现在一天只吃一颗了,减药之后白天嗜睡的情况已经有明显好转,九点十点就能起来,不用再一觉睡到中午。</p>
“忘了?”沈辞疑惑道,“天天吃也能忘,要不我给你定个闹钟?”</p>
“不用,明天不会忘了。”秦抑把药就水送服,重新在床上躺下来,看了看这张病床的宽度,“要不,你跟我一起睡?”</p>
沈辞:“?”</p>
秦少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p>
见过陪护的家属跟病人同睡一张床的吗?</p>
是来住院,还是来旅游?</p>
沈辞果断回绝,回到自己床上:“早点睡吧,晚安。”</p>
秦抑只好不再说话,只觉得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拥之入怀,这样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看来他要跟陆衡争取提前出院了。</p>
第二天,沈辞把鹦鹉带到了医院来。</p>
虽然他还没见过有哪家医院是允许病人携带宠物的,但秦少任性,秦少说行就行,护士见他提着鹦鹉笼子过来,居然也没说什么,装作没看见。</p>
这整整一层都没有其他病人,要影响也是影响秦抑自己,沈辞刚把笼门打开,鹦鹉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迈着小碎步朝秦抑走去。</p>
护士没忍住站在门口看,很想问一句“它不会飞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鹦鹉一拍翅膀,跳上了床。</p>
堂堂走地鸡能走绝对不飞,秦抑冲它伸手,鹦鹉准确地落在他手上,用爪子牢牢抓住他的手指,低头就开始啄他。</p>
秦抑对疼痛的耐受能力比较高,不觉得很疼,手指倒是被啄红了。他忍受了一会儿鹦鹉的怒火,轻轻抚摸它的羽毛,安抚它道:“好了,别再啄了。”</p>
鹦鹉养了半年,各种行为习惯两位主人早已经了如指掌,像现在这样疯狂啄人,大概是想表达“你为什么不陪我玩”“你为什么不回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我”“我生气啦”之类的情绪。</p>
“奇怪,”沈辞很是意外,“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p>
秦抑并不回答,终于哄好了生气的鹦鹉,问沈辞说:“明天开学?”</p>
“后天。”</p>
“哦……”秦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又迅速掩饰过去,“最近还挺冷的,记得多穿点。”</p>
沈辞很是奇怪,总觉得他并不是想挽留,而是想表达“你快点走”,心里起了怀疑:“你明天再叮嘱我也行的。”</p>
“明天怕忘了。”</p>
沈辞怀疑更甚:“你该不会是想背着我干点什么吧?我可警告你,好好休息,该躺着就躺着,不准下来,更不准趁我不在偷偷洗澡,听见没有?”</p>
“……”秦抑抿唇,眼神不知为何有些躲闪,“不会的,你放心吧。”</p>
“我会让温遥盯着你的,”沈辞说,“别以为我去上课就没办法监督你了,要是让我发现……”</p>
“真的不会有事的,”秦抑似乎有些绝望,再次重复,“你放心吧。”</p>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这文已经30w字了……最近会尽量加更,争取月底完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