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 403。</p>
宋俏和吴皓央面对面坐着，乖乖等路栀和黎零回来。</p>
钟表上的指针走过几格，宋俏忽然想起什么, 轻叫一声：“糟糕！”</p>
吴皓央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有鬼来了：“怎么了怎么了？”</p>
“我……我得上去一趟！”宋俏神情紧张，“昨天柳绵约我出门，现在时间快到了，要是她找不到我, 肯定会怀疑我的！”</p>
吴皓央色变：“那我怎么办？你不能不去吗？”</p>
宋俏连忙安慰：“你放心, 我会找个借口拒绝她的。”</p>
“但现在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 无论如何我都得上去一趟, 和她说一声。”</p>
吴皓央：“那……”</p>
他想说我和你一起去吧，但又想到出门的风险, 还是改了口：“那你早点回来。”</p>
宋俏点点头：“两分钟！最多两分钟我就回来！”</p>
她又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 蹭蹭蹭地出门了。</p>
403的大门打开又关上, 出租屋里安静下来。</p>
吴皓央有点坐不太住，他害怕这份安静，于是站起来，故意跺出重重的脚步声。</p>
就这么在屋子里徘徊两圈后, 他忽然扭过头，视线落在403的大门上。</p>
“……”</p>
吴皓央盯着紧闭的403大门看了几秒, 深吸一口气，好像在给自己加油鼓劲。</p>
下一秒, 他试探着一步步来到门前……推开门，走了出去。</p>
吴皓央的运气很好，从四楼到一楼，他都没有遇到其他住户。</p>
他的脚步越来越轻松, 神情也舒缓下来，仿佛龟缩底下已久的人终于见到阳光。</p>
就在他要走公寓楼时，一只手，从背后拍上了他。</p>
“是……是小吴啊。”</p>
一个中年男人打着酒嗝，笑嘻嘻地凑前。</p>
“好久不见，刚好……借我点钱吧？”</p>
——</p>
路栀赶回十三号公寓楼时，吴皓央已经不见了。</p>
一个喝醉的男人蹲在楼梯边，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p>
是701的陆屏，破产的中年老板，曾经向路栀借过一百块钱。</p>
“是你啊……嗝。”</p>
陆屏依然是醉醺醺的模样，熏红的脸庞露出一个笑容，从裤兜里掏了淘，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p>
“喏，之前借你的钱……嘿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p>
路栀从陆屏手中接过这张钞票，沉默无言。</p>
系统弹出吴皓央被淘汰的消息时，他问过系统，是谁揭穿了吴皓央。</p>
系统的回答是，陆屏。</p>
陆屏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揭穿了一个玩家，拎着酒瓶，晃晃悠悠地走远。</p>
路栀望着这个酒鬼的背影，知道自己不可能从对方口中问出什么了。</p>
之后，路栀牵着黎零的手，回到403。</p>
403大门依旧紧闭，一个女生正抱膝坐在门口，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p>
是宋俏。</p>
“对不起……对不起……”</p>
见到路栀和黎零回来，她的声音哽咽，几乎难以成声。</p>
“是我没看好他，对不起……”</p>
路栀轻轻拉起她：“地上凉，进屋细说吧。”</p>
几分钟后，他从宋俏口中得知吴皓央出门时，宋俏也不在403。</p>
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前一天柳绵找上了她，让她陪自己出去。</p>
当时宋俏找了个借口推脱，柳绵默默地看了她几秒，又说第二天会来找她。</p>
宋俏原本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只是第二天早上她和路栀见面，听到路栀昨晚的经历后大为震惊，也在震惊之中，把柳绵的话抛在了脑后。</p>
——等她再回想起来，已经接近和柳绵约定的时间，不得不去。</p>
“我……我和他说过，只要两分钟，两分钟内我就会回来的……”</p>
“对不起，我不该走的……对不起……”</p>
宋俏声音越来越小，头埋得很低，根本不敢抬起。</p>
她现在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留下来，要是她能留下来看住吴皓央……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p>
路栀缄默无言。</p>
他知道责怪宋俏并没有用，毕竟吴皓央是自己走出403的。</p>
如果恶鬼出现，对吴皓央出手，或是吴皓央遇险，路栀都能提前感知到。</p>
但偏偏……恶鬼没有出现。</p>
问题也就在这里，明明没有恶鬼，更没有危险，为什么吴皓央一定要离开403？</p>
明明路栀反复和他说过，一定不要离开……</p>
心里多种念头回转，最终，路栀只是轻叹一口气：“柳绵为什么找你？”</p>
宋俏抽泣一声：“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想找个人陪她出门。”</p>
“陈为俊死后，她就一直很害怕，也不太敢出门，所以经常来找我。”</p>
“昨天她还向我问过你，说出差回来那天在电梯前遇到你和黎零，吓了她一跳，问我你们是干什么的，被我搪塞过去了。”</p>
路栀沉吟不语。</p>
如果宋俏说的是真的，那么电梯初遇那天，柳绵种种奇怪的举动就可以理解了。</p>
在柳绵出差前，他和柳绵从未碰面。</p>
深夜回到小区，电梯前遇到两个陌生的男人，要是他，也会觉得戒备。</p>
路栀又问：“她的身体不舒服……是指什么？”</p>
宋俏：“就是……你知道的，女生每个月……”</p>
路栀：“……”</p>
他大概也知道柳绵为什么要晒被子，又要很晚才去收了。</p>
可是，就算之前的行为能够理解，柳棉还有个最大的疑点。</p>
她引走了宋俏。</p>
在路栀和黎零即将回到403的几分钟前，引走宋俏，让吴皓央有机会离开403.</p>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是柳棉？</p>
柳棉……是凑巧，还是有意？</p>
路栀仰起脸，望着楼上。</p>
藏在公寓里的恶鬼，是一年前失踪的女生。</p>
柳棉，也是独居女生。</p>
如果宋俏说的是真的……</p>
路栀低头，墨色眼眸中倒映出宋俏的脸庞，她因为吴皓央的死而满面愧疚，眼中隐有泪光。</p>
这个表情并非作假，并且吴皓央死后，宋俏也没有躲回自己房间，而是眼睛通红地蹲在403前。</p>
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如果这时有居民路过，肯定会对她生疑。</p>
所以，宋俏也是真的为吴皓央自责难过。</p>
路栀眼睫低垂，墨色眼眸中似乎划过一丝光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