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多伯里虽不乐意,却仍旧答应了。
他只将今日得来的面具交给洛维,直言另一副还在家里。
洛维劝告起多伯里来,建议他近日先别回家,以免被那在餐馆遇上的男子找到住处。
不过多伯里并不乐意在波伊队居住,急忙婉拒了这一建议,洛维接着提出派人到对方家附近待几天,以防有意外发生,多伯里面有难色,最终却没作声,表示默认。
洛维找了两个空闲的人,让他们带着多伯里回家去,希罗尔则站在原地,未有动静。
他今天打算在波伊队过夜。
跟洛维要了个房间,便进去躺着了。
过的时间不长,遇到的事却不算少,希罗尔胡思乱想起来。
一连串经过本起于杰福遇害,却越查越不明白,他到现在都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是死于那朵花,还是那多半跟紫衣人有关的看不见、摸不着、有声无形之物。
他今晚就是因此才留在波伊队,那群身披紫袍者莫名其妙就摸到了餐馆来,或许是因为自己带着安森留下的那。
也可能是多伯里通过雕像交易时,被那群人发现了?他们追上来想干什么?
再则是吉斯玛,录像中显示对方曾带着面具进入过杰福家,她说过自己对此事毫无印象,却也不能轻信,毕竟从直接证据来看,对方的嫌疑最大,至于最后怎么处理,就要由洛维定夺了。
还有那只虫子……紫衣人恐怕就是为了躲它,才匆忙离开的,不知道它又想要什么。
至于明天的会面,现在还搞不清陌生号码的另一头是谁。希罗尔越想越烦,索性放空脑袋,很快,困意袭来。
他沉沉睡去,梦中光影浮动,窗外寂静无声。
他梦到一片浩大天空,下接青翠草原,众生奔走,笑声不绝。
接着长空尽碎,有庞然大物从其后探出脑袋来,其形体已溃烂,裹着浓浓的腥臭,带着崩散的碎肉,几十个脑袋互相吞吃起来,尖啸,大地尖啸着,它长出手脚,剖开自己的胸膛,于是,地表下便有建筑抬升,地面无数生灵皆落向下方。
三个浑身惨白的巨大肉块长出脑袋,一边滚动一边哭叫,生命正躲避着被碾成碎末的必然命运,就像已开始腐烂的残骸朝自己身上泼洒金屑。希罗尔知道,自己是那些奔逃之人的其中一员,他跑着,跳着,恐惧着,在绝无希望的路上癫狂地爬行,身后是滚来的三个噩梦,在混乱中呢喃,于思想极深处叫喊,那是比一切概念都广阔的噩梦。
一双倒立的腿在跳舞,希罗尔不得不跟随舞步,他看到了,他看到有人在偷窥他,就躲在溃逃的人群中,他必须把他找出来。
发臭的心灵垒成扭曲的高塔,硕大的道德从顶层跳下,一条贯通一切的纽带将所有人连结起来,它没有颜色,希罗尔把它从体内拽出来,山丘般大小的生物长着人类渺小的脚,它站在希罗尔肩膀上,不停傻笑。
希罗尔跳进地面的裂缝里,他见到十几个衰败的圆环围在一起烹饪乐器。有人跟着他过来,有人监视他。他掐住了他的脖子,是谁?他看不清,他必须让他死,就像那些无辜死去的其他人一样。
希罗尔看到了自己的脸,对方长着自己的脸,他一拳拳砸在自己脸上,牙齿掉出来了,他贪婪地将对方被打掉的牙齿扔进自己嘴里,开心地咀嚼起来,希罗尔知道,自己的拳头在向自己求情,它也必须死。
声音消失了,接着消失的是形体,枯萎的烂木在云层中高歌,辉煌的宫殿沉眠于碎屑枕旁,希罗尔听到有东西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将脑袋扔过去,看到了一面墙。
墙上写着一行字。
突然,躺在床上的希罗尔猛地坐起来,大骂几句,颤抖不停。
他知道身上已被冷汗浸透,用发颤的手艰难地摸出手机。